蕭雨萱皺起眉：“莫雲梅的算術比我好很多，咱們快點畫，別被她搶了先。不然高薇和馮佳音不知要得意成什麼樣子。”
始終沒吭聲的莫璃丟給她一個紙團。
蕭雨萱疑惑：“這是什麼？”
“打開看看。”
蕭雨萱將紙團展開，只見上面寫着：雞三十隻，兔十八隻。
她抽了抽嘴角，怕打擊到莫璃，低聲道：“莫璃，只有兩次交答案的機會，別浪費了。
咱們兩個一起畫也挺快，你別真的靠猜啊！”
莫璃成長於大山之中，那個所謂的環姨能教她彈琴跳舞，兩者又都那麼優秀，已是極爲難得，不可能連算術也會。如果真這麼全能，再怎麼喜歡隱居，也不可能甘於成爲服侍別人的丫鬟吧？
莫璃淡淡一笑，拿着寫好的答案站起來，走向先生楊啓。
衆小姐正在或冥思苦想、或動筆畫圖，忽見她站起，都驚愕地望着她。
高薇衝莫雲梅擠擠眼，提高聲音道：“莫府果然出人才啊，莫二小姐的優秀大家有目共睹，原來莫大小姐也同樣不遑多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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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才出完題目，莫大小姐就已經算出來了，我們大家應該多多向她學習才是！”
高薇嘴角是顯而易見的譏諷之色，現在把莫璃擡得有多高，過會兒莫璃就會跌得有多狼狽。
馮佳音心領神會，也附和道：“看來我們女子學堂要出個算學方面的才女了。”
莫雲梅垂着眼邊畫邊思，高薇和馮佳音的反諷之意過於明顯，在座之人誰聽不出？她們兩個平時與她交好，搞不好別的小姐還以爲是她授意這麼說的。
雖然她聽完這些話心中也很暢快，但未免會讓先生和其她小姐以爲她看不起莫璃。
想到這裏，莫雲梅柔柔開口：“高薇，你們別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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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在深山裏長大，連銀子都沒怎麼摸過，更沒接觸過算術這方面的知識，寫錯答案實屬正常。
不管她的答案是猜的還是蒙的，都證明她有一顆想努力上進和求知的心，我們應該對她多加鼓勵才是。”
楊啓摸着八字鬍，微笑頷首：“莫二小姐擁有一顆善良的七竅玲瓏心，不歧視、譏諷、挖苦她人，你們要多向她學習。
歷史上大器晚成的名士比比皆是，只要肯上進，學習永遠都不算遲。”
得到楊啓當衆誇獎，還被號召向自己學習，莫雲梅總算挽回點面子，心情好了不少。
看到莫璃將對摺、寫有答案的紙交給楊啓，再看到楊啓漫不經心地打開，莫雲梅嘴角上揚。
一會兒等莫璃失望走回座位時，她只需假意安撫勸慰幾句，先生一定會對她更爲大加讚賞，諸位小姐也會對她的大度善良刮目相看，之前鬧出的不愉快便會隨之沖淡了。
楊啓對莫璃沒抱任何希望，莫長海提着禮物去他府上時，已將莫璃的身世和成長說得明明白白。莫璃剛生下幾個月，親生母親便病亡。
從那時起，莫璃便被送入大山內的莫家老宅撫養，沒有請過任何先生。那種窮鄉僻壤之地，想請先生也難。但凡有點學問的人，誰會甘於住在那種窮地方吃苦受累。
再說，他才剛說完問題，莫璃就寫出答案，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
這道題放在男子學堂那邊，是可以在短時間內算出來，但也不可能這麼快。女子學堂並不重視算學，學的只是最基本的算術，以便將來嫁了人，能在管家的時候能夠查查簡單的帳目。
不過，既然莫璃交上答案，他就要看一看，這是對學子最基本的尊重。
楊啓原本神色漫不經心，可在看清紙上的字後，捏紙的手瞬間收緊，表情凝重起來，不可置信地擡頭看向莫璃。
坐在下方的小姐們本就各懷心思地關注着結果，在見到楊啓突然變幻的神色時，不禁在心中猜測起來。
高薇嘴角的譏諷更重，低聲對馮佳音笑道：“看來答案不僅不對，還錯得離譜。總共才有四十八個頭，難不成她寫了五十隻雞？哈哈……”
馮佳音輕笑：“未必是五十隻雞，有可能是她的字慘不忍睹，雲梅，莫璃會寫字嗎？”
莫雲梅想起母親曾提過一次，說她去找莫璃時，見莫璃正拿着毛筆在紙上畫圈。握筆姿勢不對不說，畫的圈各種奇形怪狀都有，就是沒有圓的。筆跡更是粗細不一、大大小小，極其難看。
莫雲梅搖了搖頭：“沒見她寫過字。”
高薇自信一笑：“雲梅向來善良，給別人留面子，雲梅說沒見過，那就是莫璃不會寫的意思。
只怕是紙上的字先生不認識，所以才會有這麼驚訝的表情。”
莫雲梅溫柔開口：“對姐姐來說，可能雞和兔難寫一些，但幾十幾這種數字應該不至於不會寫吧？”
馮佳音譏笑：“難說！”
高薇已是等不及結果，直接高聲問：“先生，莫大小姐這麼急着交答案，必是胸有成竹，肯定對了，是不是？”
就在她期待着楊啓否定時，就聽他神色複雜地道：“是，寫對了！”
楊啓話音剛落，高薇低低譏笑着對馮佳音說：“看，我就說她肯定……”
見到馮佳音臉上難言的表情，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笑容猛得僵住，不可置信地看向楊啓：“先生，你說她……寫對了？”
楊啓表情複雜地說：“答案正確！莫大小姐，你是算出來，還是……猜的？”雖然很不可思議，但他還是傾向於相信前者。不然哪能這麼巧，莫璃是第一個寫出答案的，還正好猜中了？
可如果莫璃懂算術，莫長海又爲什麼特意拿禮物去他府上，託請他不要提問莫璃，以免使莫府出醜呢？
莫璃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微笑着問：“先生，您說不管用什麼樣的方法，只要能算出正確答案即可。
那我是怎樣得出的正確答案，並不重要，是不是？
現在我可以提前散學回家了嗎？”
楊啓目光復雜地點點頭：“嗯，你可以提前離開官學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