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的門從裡面被鎖死,外面根本打不開。
凌菲嘗試著喚了幾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何清歡焦急道,“上午他去醫院,就發現他發著燒,卻不肯回來休息,最後是我強迫他回來的。回來之後就關在房間裡,不聲不響,也不開門。飯和藥都不吃。”
凌菲心中抽痛,看著門縫裡透出來的細碎燈光,嘴上卻是不饒人,“葉於琛,你給我開門,你以為你幾歲啊,玩這種小孩子的把戲,你累不累?幼稚不幼稚?”
還是寂靜一片。
她咬牙,發了狠,推開一旁書房的門,來到陽台上。
這間別墅為了方便主人觀賞海景,幾乎每個房間都配了巨大的陽台,而書房和主人臥室的陽台,剛好是相鄰的。
凌菲目測了一下兩邊的距離,再看了看兩個陽台之間的窗框,摩拳擦掌一番之後,打算就這樣爬過去。
任江嚇得三魂七魄全飛了,雖然房間只在二樓,下面也全是濕軟海沙,可要是凌菲掉下去,估計自己也只能提著頭去見葉於琛了。
“夫人,萬萬不可。實在要爬,也是我來。”
“你們都走開,我自己來搞定。”凌菲瞪了他一眼,“我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幫忙。”
“夫人……”任江的太陽穴抽抽地痛著,再次為凌菲視死如歸感到深深的無力。
何清歡卻出手拉住任江,“算了,我們先走吧。”
“這……”
“你們先出去。”凌菲冷沉的趕人。
待其餘二人走掉之後,她才抬起雙手,合成喇叭狀,對著臥室陽台上的那一方鐵藝小桌喊著,“葉於琛你給我出來,你再不出來,我掉下去了,就都是你的錯了。”
說罷她也不含糊,直接挽起袖子,順帶將自己的褲管也挽起來,雙手撐了撐,就翻到了陽台外面。
悄悄在樓下看著這一幕的任江只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要被凌菲嚇得跳出喉嚨,擂鼓一般地跳動著,卻又不敢言語,生怕驚到了凌菲,反而讓她掉了下來。
凌菲先是踩了一腳在窗框上,幸好這棟別墅屬於西班牙風格,窗戶夠大不說,窗框也是又寬又長的。
她小心翼翼地探手,扶住烏木的窗櫺,然後將重心移到站在窗框的腳上,穩住自己的身子之後,才將另外一隻腳也移到了窗框之上。
冬天的海風有些刺骨,吹得人骨縫裡都是冰冷的濕意,凌菲整個人貼在被海風吹得冰涼的玻璃上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卻還是咬牙往自己的右手方向一點一點地挪著。
最後終於挪到了窗戶最右邊,離臥室的陽台只有一步之遙了。
心裡,不是不害怕的。
可是更想見到他。
勉勉強強地低頭,目測了一下自己和陽台的距離,凌菲在心中默默念了一句,哈利路亞,然後大跨了一步,朝那邊陽台的欄杆上跨去。不料一時不察,沒有看仔細,右腳全部踩空,差點掉落下去。
一身冷汗就這樣驚了出來,凌菲咬住下唇,拼了命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兩隻手死命抓住窗櫺,晃了幾晃,才又收回那隻踩空的腳,穩住重心,重新站在窗框之上。
底下的任江已經快要被她逼瘋。
“夫人,您不要動了,我馬上上去接您下來。”
凌菲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到,低頭往下一看,見到任江,臉色變了幾變,“你閉嘴!”
聲色俱厲。
讓任江徹底不敢再說話了。
葉首長啊…..,你趕緊現身吧……
你家夫人,飛簷走壁,上房揭瓦了啊……
深吸了一口氣,凌菲決定改變策略,她再度一點點探出自己的腳尖,觸及臥室陽台的欄杆之後,才一點點將自己的重心移了過去,直到確定自己能夠完全在那邊站穩之後,才伸出右手,扶住牆面的拐角,整個人依舊死命貼住牆壁上,也顧不得蹭了一身灰了。
此時她整個人像一張被拉滿的弓,繃得緊緊的。
在任江暈厥之前,她終於順利地站在了臥室的陽台之上。
只差縱身一躍,她就可以穩穩當當地站在地面了。
凌菲不免有些得意自己的女飛賊功夫,朝陽台下的任江使了一個“你奈我何,我就是翻過來了”的眼神,然後就打算彎腰跳上陽台。
可一轉臉,眼前一隻不知道什麼名字的黑灰鳥兒,突然從她眼前掠過,細長的翅膀甚至掃過了凌菲的前額,驚得她大叫一聲,整個人也搖搖晃晃起來。
落地門的開關終於被打開,葉於琛長腿輕邁,從裡面出來,長臂一撈,穩穩地將她抱了下來,鎖在自己懷裡。
下一秒,凌菲只聽得頭頂傳來他略帶嘲諷的聲音,裡面還帶了一絲怒氣,“膽子倒是愈發大了。看來莎士比亞是錯得離譜,世界上不只是羅密歐會爬陽台,他應該在他的書裡面加一句,幾百年後,凌菲也會!”
這樣被他猛地抱下來,整個人幾乎是密密匝匝地貼在了葉於琛身上,而且他力道又大,撞得凌菲的胸部都有些疼了起來。
此刻她卻顧不得許多,忍住心中的氣惱,有些牙尖嘴利地答,“朱麗葉都要殉情而亡了,我怎麼敢不來看她最後一眼!”
他愣了愣,終是笑了,“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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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說,凌菲自然知道他是不生氣了,毫不猶豫地伸出覆上他的額頭,還好,只是微微有些發燙而已。
鬆了一口氣,嬌嗔地捶了捶他的胸膛,“你為什麼不開門?”
葉於琛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下午在睡覺,剛才在洗澡。”
換言之,下午不想有人打擾,而現在,則是沒聽到。
還有水珠順著他的發梢滴滴落下,順著脖頸,流到他的胸膛之上,證明他所言非虛。
凌菲感到那一抹濕意,想起他在發燒,連忙拉著他進屋,將門關嚴之後,才看向他,“我都知道了。”
葉於琛微微側臉,看了她一眼,“知道什麼了?”
“你和她…..,不是我想的那樣……”凌菲盯著自己的腳尖,喃喃開口。
低眉垂目的小媳婦模樣,讓葉於琛的心化作了一灘水。
這件事,本就不能怪她。
以凌菲的性格,此刻她能如此,證明自己在她心中,自是很不一般了。
“過來,”他拍了拍床邊,示意她坐過來。
凌菲乖順地坐了過去。
“該知道的,你已經知道了。還有什麼是你想知道的,通通問我,我可以全部告訴你。”
如此的坦蕩讓凌菲察覺到了一絲不安。
她連忙搖頭,“沒有了。”
誰知他竟是嚴肅無比,認真地看著她的眼,“機會只有一次,不把握住,以後再問,我可就什麼都不告訴你了。”
眼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流動,又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
凌菲別過臉,狠狠咬牙,“我才不要知道。”
一個何清歡,就讓她心裡累成這樣。
他比自己大了那麼多,過去的故事,只怕說不完,更加說不清楚。
何苦問來,自己給自己添堵?
而且猶記得很早以前,她就和姚紅說過,她要的是現在,未來。
過去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與她何干?
葉於琛開一笑,開始動手解自己的襯衫紐扣。
她很快就會意,抬手幫他解他的皮帶扣。
“……”,葉於琛有些無語地看著她,“你幹什麼?”
“你不是要脫嗎?我幫你。”凌菲大膽地迎勢著他的目光,眼裡開始跳動著一簇小小火苗。
他哭笑不得,“葉太太,我剛才剛洗完澡出來,就看見你在外面陽台上跟長臂猿一樣晃來晃去,根本來不及多想就穿了洗澡之前的髒衣服去救你,你好歹不要那麼猴急,讓我換了髒衣服之後,再對我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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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菲臉上一紅,訕訕地收回手,十分自覺地幫他拿出床頭櫃上的電吹風,插上電源之後才遞給葉於琛,“先吹乾頭髮吧。”
“你先去洗澡,碰一鼻子灰,像個小花貓。”
凌菲吐了吐舌頭,奔進洗手間。
裡面水汽依舊氤氳著,她打開花灑,飛快地站到了水柱之下。
剛才在外面挨了凍,現在陡然而下的熱水,將她從頭到腳淋了個粉紅,像一隻被煮熟的蝦一樣。
這些日子以來的某種憂慮也彷彿被這股熱水從身體裡面衝刷了出來,然後統統溜走了。
一放鬆下來,嘴裡就不自覺地拿著蓮蓬頭在嘴邊,裝作是在ktv一樣,開始哼著小曲。
“每次我總一個人走交叉路口自己生活
這次你卻說帶我走某個角落就你和我
像土壤抓緊花的迷惑像天空纏綿雨的洶湧在你的身後計算的步伐每個背影每個場景
都有發過的夢
帶我走到遙遠的以後
帶走我一個人自轉的寂寞
帶我走就算我的愛你的自由都將成為泡沫
我不怕帶我走
每次我總獨自遠走保持寂寞不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