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蕪意味深長的看了童司澤一眼,她深深地嘆了口氣,擡手叫了服務生。
“要一瓶酒,謝謝!”
童司澤低下頭,皺了皺眉。
他知道沈蕪要酒是什麼意思。
他們以前在國外的時候,只要心情不好,他們就會一起喝酒。
那會兒沈蕪還小,總是罵他,小孩子不能喝酒別把我帶壞了。
但現在,她轉眼也成年了。
也可以獨當一面了。
服務生拿了酒過來,沈蕪將他手邊的杯子直接倒滿。
沈蕪給自己也到了一些,她擡頭看童司澤,眼眸含笑,“喊你一聲澤哥,以後就是親人。”
童司澤望着沈蕪,眼眸裏漸漸泛起波瀾。
可她明知道,他最不想和她做的就是親人。
真正喜歡過的人,又怎麼甘心只做朋友,只做親人?
沈蕪拿起杯子看向童司澤。
童司澤卻不願意舉起。
大概是還那個勇氣,也做不出那樣一個決定吧。
若真的拿起杯子,那就意味着,他真的放下了。
童司澤看着沈蕪,本沉默的表情上,漸漸多了一抹無奈的笑容。
“人家都說,先遇到的人,愛的更深。我這算什麼?先來了,往後倒?”
童司澤嘆了口氣,那張好看的臉上滿滿的都是遺憾。
沈蕪看到童司澤這副模樣,顯然有些不知所措。
“可那都是過去了啊。”沈蕪淡淡的說。
童司澤嗯了一聲,“是啊,都是過去了。本就不喜歡的人,又怎麼會惦記他人對你的好呢。”
“你對我的所有好,我都記得。”沈蕪解釋。
“真的記得嗎?如果真的記得,我們的關係還會像現在這樣疏遠嗎?”童司澤攤開雙手。
“你不覺得,我們就像是路人一樣的關係嗎?哪怕是擦肩而過一句話也不說也沒關係。”
沈蕪不說話,只是靜靜看着童司澤。
她承認,在處理感情問題的時候,她還是太稚嫩,不知所措。
童司澤笑說:“還是說,阿蕪你根本就沒把我放在心上,哪怕是朋友,也沒有放在心上過。”
“我從來都不是你的第一選擇,即便沒有薄祁忱的時候。你的第一選擇是墨塵,是寧薇,從來不是我。”
他看着沈蕪,眼眸漸漸變得紅潤。
“可是阿蕪,明明在國外的那幾年,都是我陪你,可我怎麼還不是你的第一選擇呢,我就那麼糟糕嗎?拼命都無法走進你的內心嗎?”
沈蕪低下頭,耳邊都是童司澤的那兩句話,
——我從來都不是你的第一選擇。
——可是阿蕪,明明都是我在陪你,怎麼還不是你的第一選擇呢。
童司澤的手輕輕握住那杯子。
他靜靜的看着那一杯酒,再看向沈蕪。
“你真的決定要嫁給薄祁忱了。”
沈蕪擡頭,嗯了一聲。
是。
她已經決定了。
“不再看看身後的人了。”他笑,泛着紅的眼眸,看起來那麼讓人心疼。
不再看看身後的人了?
他。
或者是別人。
那麼多,那麼多……都喜歡過沈蕪的人。
“不看了。”沈蕪回答的乾脆。
童司澤點了點頭,“我瞭解你,認準什麼,一頭扎進去,頭也不回。”
她決定要跟薄祁忱共度餘生,又哪裏是別人幾句話就能拉回來的?
童司澤靜靜的看着沈蕪,只恨自己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忙碌。
從國外回來,他便接手了家族企業。
每天忙忙碌碌,偶爾抽時間想見見沈蕪,可她不方便。
可能有些人註定有緣無分吧。
註定只是人生中的過客吧。
註定……只能看着她去挽着別人的手臂吧。
可是他還是無法忘記,她也曾挽着他的手臂,說:“阿澤,你說天上到底有多少星星啊?”
“媽媽去世真的會在天上看着我嗎?”
“阿澤,喜歡到底是什麼感覺啊?你爲什麼要喜歡我啊?”
童司澤閉上眼睛,攥緊手中的杯子。
那會兒的沈蕪還不像現在這樣一身傲骨。
他見證了沈蕪的所有成長。
小脾氣的童真,慢慢的沉穩……
她長大了。
他也丟了她。
童司澤說過好多次好多次,“阿蕪,我很喜歡你。”
她好像一次都沒聽進心裏過。
童司澤嘆了口氣。
他再睜開眼。
那手,握着杯子的力度更緊了一些。
他真的很想祝福沈蕪。
可卻總是缺一點勇氣。
他真的很想拋下一切,好好的和沈蕪接觸一段時間,像在國外那樣。
一起遊玩,一起吃飯,一起進步。
沈蕪見他遲遲沒有端起酒杯,便淡淡道,“童司澤,你從來不是會猶豫的人。”
是啊。
他從來不是會猶豫的人。
放棄很果斷。
喜歡一個人也很果斷。
“果斷的放棄我吧。”沈蕪望着他的雙眸,嗓音壓低,很是沉重。
——果斷的放棄我吧。
沈蕪在童司澤面前只有兩件事兒很乾脆。
拒絕他很乾脆。
讓他放棄很乾脆。
童司澤擰眉,他一直在看沈蕪。
試圖能從沈蕪的眼神或者是表情裏看到一點點心軟和挽留。
可是她沒有。
沈蕪不想給童司澤發好人卡,說什麼你很好,你應該去喜歡更好的人。
她和童司澤的關係,不需要說那些。
她只希望,童司澤放棄她。
“這是你想的嗎?”他看着她,嗓音有些沙啞。
沈蕪嗯了一聲。
讓他放棄,這是她想的嗎?
是。
沈蕪還沒在童司澤的面前說,我想你怎樣怎樣過。
這是第一次。
她讓童司澤,放棄她。
果斷的放棄她。
童司澤抿了下脣,悶悶的笑了一聲。
“行!”
很有力的迴應。
沈蕪的眼眸跳動了一下。
他終於端起了手邊的那杯酒杯。
男人擡頭,餐廳裏的燈光灑在他的臉上,他很好看,五官端正硬朗,在國外時就有很多女孩子追求。
黑髮乾淨利落,脖頸白皙又長。
濃密的睫毛下眼尾紅了一片,高挺的鼻樑下薄脣輕啓,“放棄你。”
他最後看了沈蕪一眼,將那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他再擡眸,看向沈蕪的時候,眼角有一滴淚緩緩落下。
他嗓音壓低,很是沉悶,“沈蕪,如你所願。”
——沈蕪,如你所願。
話落,他站了起來。
沈蕪擡起頭,那一瞬間,她的心像是被什麼抓了一下,好似有什麼在流逝。
原來傷害別人,自己的心也會疼。
他來到沈蕪的面前,掌心落在她的頭頂,泛着紅的眼眸含着牽強的笑:“你做他的新娘,我做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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