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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司澤的臉色漸漸慘白了幾分。
凌鶴卻慢慢跪在了地上，他看着地上的匕首，眼淚啪嗒的落下來。
童司澤擋在了凌鶴的面前，看向遠處的人們。
童司澤望向沈蕪，沈蕪則是通過他，掃向洛寒。
薄祁忱走了上來，站在沈蕪的身側，將沈蕪往後拉了拉，聲音沉，“還好嗎？”
沈蕪擡眸，點點頭。
好得很。
“各位，我替我們家弟弟和大家道歉。”童司澤的聲音從頭頂緩緩響了起來。
凌鶴閉上眼睛，心裏十分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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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司澤從來不願和誰道歉。
可今天，卻爲了他，和那些人道歉。
這件事兒，又和童司澤有什麼關係呢？
“他做錯了，這件事兒，我們認。”
童司澤抿着脣，笑着看沈蕪，“沈小姐。”
“對不起。”
他彎下腰。
叫出沈小姐的那一刻，沈蕪的心臟狠狠的疼了一下。
她一直以爲，他們可以是朋友。
直到這聲沈小姐。
彷彿在告訴她，他們連朋友都不是！
只是陌生人！
陌生到，只能叫沈小姐的人！
“我會帶他自首。”
童司澤轉過頭看凌鶴，再看沈蕪，“能不能，留他一條命？”
就當他自私。
他和凌鶴一起走過太多年。
這些年打打罵罵，可他們依舊陪在彼此的身邊。
他還小。
才剛剛二十歲。
“如果我今天真的失手了，他會留我一條命嗎？”沈蕪望着童司澤，發出了質問。
童司澤擡頭，看着沈蕪那雙冷漠的瞳仁，沉默了。
會嗎？
“不會。”凌鶴開口。
一行人便望向凌鶴。
他恨透了沈蕪，哪裏會放過沈蕪？
“那我爲什麼，要放過他呢？”沈蕪望着童司澤，淡淡叫道，“童先生。”
童司澤的眼眸跳了跳，只覺得有些好笑。
他沒說話，只是嗯了一聲。
“那你想怎麼做？”凌鶴十分平靜的問。
“你死。”沈蕪回答的乾脆。
墨塵也跟着道：“不死，留着你當禍患嗎？”
他必須死！
凌鶴冷冰冰的看着墨塵，笑了。
凌鶴不說話。
他只是望向沈蕪。
像他帶沈蕪來時，沈蕪的那樣沉默。
“把他交給我，這件事兒和你沒關係。”沈蕪和童司澤要人。
童司澤看向凌鶴。
凌鶴笑，“好啊，把我交給她。”
他到是坦然。
他從地上站了起來，膝蓋上滿是灰塵。
他彈了彈身上的灰，掃了一眼童司澤。
他走向沈蕪，他和沈蕪之間的距離不遠，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沈蕪。
就在要靠近的那一瞬間，他從手裏掏出槍，正對準沈蕪，指尖正要扣動扳機——
“凌鶴！”
砰——
槍聲入耳。
聲音迴盪。
叢林裏的鳥兒躍起。
薄祁忱將沈蕪護在懷中，他皺了皺眉，竟沒感覺到疼痛。
沈蕪抓着薄祁忱的手臂，就聽到後面凌鶴叫道：“哥——”
沈蕪和薄祁忱迅速回身，就見童司澤擋在槍口前。
他的動作很快，凌鶴幾乎沒發現他衝了上來。
那槍，正對準他的心臟。
童司澤的手握住凌鶴手中的槍，嘴角有血慢慢的流了下來。
“哥……”
凌鶴的叫聲漸漸弱了下來。
崩潰，就在一瞬間。
他和童司澤幾乎一同跪在地上。
童司澤垂下頭，人倒在他的懷中，渾身都在顫。
那顆子彈，幾乎將他的心臟打穿。
他甚至來不及說一句話。
凌鶴的心狂跳不止，他扔下槍，拼命的捂住他的胸口。
救他。
救他！
他的大腦裏飛速跳動這兩個字。
就像是那年，他不顧一切把他救回來那樣！
童司澤……
蠢貨！！
“醒過來！”
“醒過來啊！！”
他拼命的搖晃着童司澤，他卻毫無動靜。
“哥！！”
叫聲嘶吼。
沈蕪的眼眶幾乎是瞬間被眼淚充滿。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童司澤的背影。
他的西裝背後漸漸的蔓延出一抹暗紅。
那抹紅和黑色融爲一體，只能看到一圈邊緣……
沈蕪的手慢慢捂住嘴巴，她的腳下癱軟，就快要倒下去。
“沈蕪。”
“訂婚快樂。”
這是，他用眼神和沈蕪說的話。
沈蕪……訂婚快樂。
沈蕪，如你所願。
如你所願……
凌鶴擡起頭，他看着沈蕪，那一刻。
他說不出任何的話。
凌鶴閉上眼睛。
他親手殺了童司澤。
他殺了他的哥哥！
凌鶴抱着童司澤，那一聲聲呼喊，撕心裂肺。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悲傷讓凌鶴衝昏了頭。
警察已經將現場包圍。
他躲不掉了。
童司澤明明那麼盡力的替他爭取。
可他卻讓這一切一團糟。
他想讓自己活着。
他想……
凌鶴閉上眼睛，他跪在地上。
手中的槍染着他的血。
他的手還有溫度。
他的身體還有溫度。
“哥……”
他輕輕叫着童司澤，“童司澤。”
他呢喃着，手中的槍，在童司澤的手上，慢慢對準了自己的心臟，他擡起頭，望着童司澤那張熟悉的臉，聲音沉悶沙啞，他說：“下輩子，我一定不給你添麻煩了。”
“他要自殺！”
有人忽然吼了一聲。
可是，來不及了——
那聲槍聲，格外的響。
他擡起頭，最後看向沈蕪。
“沈蕪，你真的，留了我一命嗎？”
他紅着眼睛問出這個問題。
若是真的。
那他這一生，究竟有多麼的可悲？
“那根針，就在這裏。”沈蕪走過來，指尖顫抖着放在他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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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八個小時之內取出，他便可以活。
她看着他，甚至在凌鶴的眼裏看到了可悲。
可悲的不是她。
是他自己。
“沈蕪，我這一生，真是可笑。”他望着沈蕪。
他傷害了最擔心自己的人。
害了，其實也在留自己命的人。
他閉上眼睛，最後靠在童司澤的肩上。
“哥，走慢些……”
那一聲，讓沈蕪繃不住。
走慢些。
童司澤，走慢些。
沈蕪轉過身，眼淚像是止不住一樣，她微微靠在薄祁忱的肩上。
薄祁忱將她摟在懷中，輕輕的揉着她的頭髮，嗓音很輕，“別哭。”
寧薇擰了擰眉，她最看不得這種場面了。
她轉身下樓，在角落，點了根菸。
蔣奕跟出來，看了看她。
寧薇擡眸，她一手環胸，一手彈了彈菸灰，口中吐出菸圈，看着蔣奕沒說話。
這一刻。
沉默的，又何止他們兩個。
是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