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也愛玩缸裏的魚啊?怎麼跟我們家‘翻雪’一樣淘氣?”
一個慈祥的聲音笑呵呵地說。
“‘翻雪’是誰呀?”小女孩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
“‘翻雪’啊,是一隻貪喫又調皮的小貓咪,就跟你一樣。”
“你胡說,我哪有貪喫啊,我也不是貓咪!”
小女孩氣乎乎地說。
她擡頭,卻發現自己只能看到對方一身素色長衫。她要高高地仰起頭,才能勉強看到那人的樣貌。
“咦,你不是那個收了我冰糖葫蘆的和尚嗎?”
她看清楚了,站在她眼前的,是一個光頭鋥亮卻慈眉善目的僧人。依稀是曾經向她化過緣的那個和尚。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小施主與我佛門緣份匪淺。你想不想看看那隻叫‘翻雪’的小貓?”
“嫂子!嫂子!”
陸依禾的呼叫聲,將蘇窈飄遠的思緒又拉了回來。
“嫂子,可以嗎?能幫我養幾天嗎?等我放假了就接回我那邊!”
陸依禾雙手合什做乞求狀。
“好吧。”
蘇窈輕淺一笑,答應下來。
又轉頭看向籠子裏的貓咪,看這隻貓咪的年紀,應該也不過四五歲光景。
不會那麼巧,就是她印象中的那一隻吧?
那麼問題來了,她剛剛記憶中的那隻貓咪,和這一隻有什麼關係嗎?那個和尚說她與佛門有緣,又是什麼意思?
蘇窈給翻雪拍了張照片,發給程民。
“我家裏以前養貓嗎?或者,你見過我身邊有過跟這個差不多的貓咪嗎?”
車子後排,蘇窈和翻雪一人一貓,分據兩端而坐。
在寵物店裏的時候,蘇窈嘗試伸手進籠子裏擼貓,陸依禾緊張地伸手一攔。
“嫂子,當心它撓你。”
即使是陸依禾經常餵它,翻雪依然對她保持警惕,根本不給她接近的機會。
每當陸依禾想親近它的時候,翻雪就會很兇地叫一聲作爲警告。
而當陸依禾無視它的警告硬要碰它時,它就毫不客氣地朝她撓上一爪子。
就像這次,明明陸依禾是想帶它去醫治腳上的傷,翻雪仍然一點面子也不給。
還是陳然一起幫忙,一個在前面吸引它的注意力,另一個趁機一把拎起了它的後頸。
蘇窈安慰陸依禾說沒事,讓她試一下。
當她將手伸進籠子中時,奇怪的事發生了。
翻雪既沒兇她,也沒撓她,反而是溫順地“喵”了一聲,伸出舌頭在她手心中舔了一下。
陸依禾當場就看呆了。
而蘇窈也被翻雪這一舔,心中隱隱有種熟悉感閃過。
但是具體是什麼樣的場景,她卻不記得了。
所以纔想着給程民發消息打探一下,或許能從程民那裏得到點消息。
只是,程民可能一時在忙沒看到她的訊息,過了很久都沒回復她。
晚上陸湛從公司回來,手中還拎了一袋青中帶黃的大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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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我回來啦!”
陸湛歡天喜地地推門而入。
蘇窈正在裏面書房看書,聽到聲音,便從書房中走出來。
在她身後,還跟着一隻走路一瘸一拐的貓咪。
“咦,哪裏來的貓啊?”
陸湛好奇地問。
若說是她買的,怎麼會買一隻腿有殘疾的貓?
難不成是路邊撿的?
“是依禾一直餵養的一隻流浪貓,看到它受傷了,所以想帶回來養。”
蘇窈扭頭看了一眼翻雪,有被善良的小姑子可愛到。
“依禾真的不僅是家教好,對人有禮貌,連對小動物都充滿愛心。”
“那我呢?”
聽她誇獎陸依禾,陸湛不由也生出了一絲好奇。
“你嘛。”蘇窈微微偏頭,忍俊不禁地打量了他一番。
陸湛身形站得筆直,心裏竟莫名感覺緊張。不知道她對於他,會是怎樣的評價呢?
“首先,長了一副好皮囊……”
她左手輕擡,狀似想要伸出去在他臉上摸上一把。
卻在此時,只見一道影子竄了過來。
“喵”的一聲,翻雪竟一下跳到兩人中間,兩條後腿蹬在地上,一條前腿扒在陸湛腿上,直楞楞地支另一條受傷纏着紗布的腿,對陸湛齜牙咧嘴。
蘇窈和陸湛兩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
“什麼情況?”
陸湛不解地盯着扒在他腿上的畜生瞄了一眼。
“我也不知道。”蘇窈也是一臉懵。
她彎腰下來,一把將翻雪後頸拎起來,小心抱在懷裏。
陸湛也是大開眼界。
“咦,它在你手裏這麼溫順?”
他剛一擡手,想要在它身上擼一把。
翻雪立即腦袋一昂,渾身的毛又炸開了,“喵”一聲又兇又狠,還刻意露出尖利的牙齒。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說:
“離爺遠點兒!”
陸湛和蘇窈面面相覷。
氣得陸湛第一次打電話批評陸依禾。
“你在學校不好好學習去喂個流浪貓是幹什麼?趕緊回來把它帶走!”
人家都是養寵物,他這是養了個情敵啊。
最可氣的是,睡覺的時候,翻雪也跑到牀上,硬是要擠在兩人中間。陸湛別說想跟蘇窈親熱了,連轉過身來面對着蘇窈都不行。
除非他是背對着蘇窈,否則,一旦轉過來,翻雪就又是叫又是撓的。差點沒把蘇窈笑死。
陸湛委屈得要死,只能向蘇窈告狀求安慰。
“我好歹是一個集團公司的董事長,這要傳出去我在家裏被一隻貓欺負了,顏面何存?”
卻在此時,蘇窈的手機響了。看來電顯示,是程民打來的。
“喂,程民哥。”
陸湛本來心裏還在想,是誰這麼晚了還打電話來。一聽蘇窈這麼甜蜜蜜地叫“程民哥”,本來就因爲翻雪心裏拱火了,此時更是火上澆油。
還好蘇窈開了外放,才讓他勉強壓下了火氣。
“窈窈,這麼晚了沒打擾你吧?”
“沒關係,我還沒睡。”
“真是不好意思啊,今天一直在忙,我到現在才喫上晚飯,也纔看到你手機發來的消息。”
“你這麼忙啊?那你先喫飯唄,不用急着回覆我消息,反正我這個也不急。”
“可是我怕你誤會我故意不回你消息嘛。”
他應該是一邊在喫東西一邊講話,嘴裏都含含混混的。
“而且我也急着想跟你說,你發的這隻貓的照片,好像就是你以前養過的一隻叫‘翻雪’的貓。”
“什麼?我養的貓名字就叫‘翻雪’嗎?”
蘇窈大喫一驚,情不自禁看向乖巧蜷在一處的翻雪。
她真的養過貓,而且名字就叫翻雪!
“那它後來怎麼丟了?”
據陸依禾說,她已經餵養了翻雪半年多。也就是說,如果真的是她養的那隻貓的話,那翻雪至少走失了半年多。
這麼一看,和她失憶當時的時間正好吻合。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不是一直在學校嘛,我也是有一次回去看你的時候,聽你說翻雪丟了。我還跟你一起貼了好多尋貓啓示呢。”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有兩、三年了吧大概。”
具體的時間點,程民也有點模糊。
“你那時候不是偶爾會出去給人治病嗎?我有聽你說過,你每次出門,翻雪都會跟着你跑出去。大概是哪一次跑出去跟上你然後迷路了吧。”
程民費力地嚥下嘴裏的飯。
“對了,你現在發的這個照片,難不成是你找到翻雪了嗎?”
蘇窈望着那隻蹲在不遠處守護着她的翻雪,表面上像是閉着眼睛在睡覺,兩隻耳朵卻一直豎着在聽動靜。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它立即就能跳出來手撕了對方。
“我想,可能,應該是的。”
不知不覺間,蘇窈的眼中,已是一片淚霧婆娑。
因爲蘇窈開的外放,所以陸湛也都聽得清清楚楚。
難怪這隻貓才第一天,就和蘇窈這麼親近。而對他又過於敵對。
也只有這一個說法才解釋得通了。
“窈窈。”
看着蘇窈淚眼朦朧的樣子,陸湛一陣心疼。
可是,他要向蘇窈向近一點,翻雪立即就威風凜凜地站起來了,凶神惡煞地看着他,儼然一個隨時守護自己領土的將軍。
“翻雪,來,到姐姐這裏來。”
蘇窈朝翻雪招了招手,翻雪“喵嗚”一聲,非常乖巧聽話地一闕一拐走到她面前,仰天躺下來,放鬆露出肚皮,一副等待主子寵幸的樣子。
“翻雪,翻雪。”
蘇窈呢喃着,伸手輕輕撫摸着它的肚皮。
她怎麼有關翻雪的記憶一點也想不起來呢?
“窈窈。”
陸湛見翻雪閉着眼享受蘇窈的撫摸,他趁機伸出手,輕輕落在蘇窈頭頂,溫柔憐惜地輕撫着。
“你能和它再次重逢是喜事,別難過。”
“嗯。”蘇窈強忍着哭腔。
她也不知怎麼地,明明都想不起來和翻雪有關的記憶,但是現在一得知翻雪竟然曾經就是她的家寵以後,心裏就難受得一抽一抽的。
她連自己心愛的東西弄丟了都不知道啊。
她還有什麼別的心愛的東西也弄丟了嗎?
這一夜,蘇窈就抱着翻雪側身睡着。
而陸湛則從背後抱着她,如此,倒也相安無事。
*
蘇窈和沈寧峯一道去跟商鋪的房東談買賣合同。
合同是沈寧峯從網上下載的模板打印出來的,因爲他最近和房產中介打交道多,相關的基本知識都瞭解得差不多了。
他們到得比較早,原房東還沒到。
“對了,寧峯,你知道我家裏原來養過一隻貓嗎?”
“啊?蘇窈,你是恢復記憶了嗎?”
沈寧峯神情激動地看着她。
“不是。”
蘇窈便將昨天發生的事跟他敘述了一遍。
蘇窈因爲之前跳出的記憶中是一個小女孩的畫面,她還以爲是自己小時候和貓有過交集,所以才向程民打聽消息的。
現在看來,也許問沈寧峯還知道得多一些。畢竟,作爲小夥伴一起長大的程民,隨着年紀漸長有了自己的學業和奮鬥的方向,與她應該沒那麼多朝夕相處的時間了。
反倒是後來出現在她生命中的沈寧峯,跟在她身邊的時間還多一些,知道的事應該也更些。
“真的嗎?翻雪真的找到了嗎?”
聽說找到貓了,沈寧峯仍是抑制不住的激動。
“我可以去看看嗎?不知道它還記不記得我。翻雪很傲嬌的,除了你以外,它誰也不搭理的。”
一想到昨天翻雪的表現,蘇窈不由會心一笑。
“它確實挺傲嬌的。對了,你知道翻雪是怎麼來的嗎?我從什麼時候開始養它的?”
明明她記憶中是一個小女孩的樣子啊。看翻雪的年紀,也不是老到十來歲的樣子。
“啊,具體怎麼來的我不清楚哎。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已經養它了。不過那時候它還很小呢,剛剛斷奶吧,你都擔心養不活它來着。”
正說着,“叮令令”一聲響起,兩人循聲望去,見一個頭戴耳機揹着揹包的男生正在路邊停靠共享電動自行車。
“這就是那個房東。”
沈寧峯對蘇窈解釋說。
“聽說還是個大學生呢,炒股挺厲害的,還給自己炒出這麼個門面來。”
等那男生轉過頭,摘下耳機走過來時,蘇窈和對方都微感詫異。
“怎麼是你?”
“怎麼是你?”
倒把沈寧峯弄得一頭霧水。
“你們認識?”
“陳然?”蘇窈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
又扭頭看向身後的門面房。
“你是這間門面房的房東?”
“對啊。”陳然也大感震驚。
“原來你就是買這間門面房的新房東啊。”
陳然咧嘴一笑。
“我本來還擔心新房東買下這間店面來開診所會有生計之憂呢,沒想到是嫂子你來坐鎮,那就沒問題了。”
“你爲什麼叫她嫂子?”
到現在沈寧峯還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
幸而蘇窈及時給他解惑。
“她跟我小姑子是大學校友。”
“原來如此。”沈寧峯這才瞭解了。
又將準備好的合同拿出來。
“這是我昨晚擬定的合同,我們坐下來一一覈驗一下吧。”
“不用啦!”陳然卻擺了擺手說。
“不用籤合同了。”
“爲什麼?”沈寧峯還以爲他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