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生鏽的鐵釘。
“剛才才發現的,被她死死攥在手裡的,”楊成風嘆了一口氣,“我估計你今天要是趕不到,估計她就真的成了亡魂了。”
葉於琛死死盯著那枚釘子,心中痛不可擋,全身緊繃地散發出一股肅殺之氣,許久之後,才推開臥室的門走了進去。
凌菲清醒地靠在床頭,見他進來,柔柔一笑,眸子裡皆是安全與放鬆。
他心中又是一痛。
走上前去將她擁在懷裡,“想吃什麼?我吩咐下面的人去做。”
凌菲搖了搖頭,“不想吃。”
“嗯,”他也依著她,“要不要先睡一會兒?醒了再吃?”
“怕一閉眼,你就不見了。”
更怕一醒來,發現自己還在那個海島之上,陪伴自己的只有無盡的噩夢。
“傻瓜,”他慢慢躺在床上,將她圈在懷中,“睡吧,我就這樣抱著你,嗯?”
“好,”她卻玩著他胸前的紐扣,並不闔眼,“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裡的?”
葉於琛顯然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問,略略猶豫之後,才告訴她,“你那戒指,還記得不?”
不提還好,提到戒指,凌菲又是一陣驚怕,“我戒指被那兩夫妻偷了,你去問問,幫我找回來。”
“那一枚心形的戒指裡面,有gps定位。”
她睜大眼睛,“你是說……”
“全球定位,獨一無二的。但是他們那個海島上面連基礎的電力設施都沒有,更別說是通訊信號了,所以我才一直找不到你。”
而事實上,幾乎是在那個男人拿著凌菲的戒指到達陸上的同一刻,他們的監控儀上就顯示了那枚戒指的位置。
葉於琛接到通知趕過去的時候,男人正在本市最大的珠寶店裡討價還價。
見到天神一般的武裝人員將自己團團圍住,他當場就尿了褲子,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了凌菲的下落。
凌菲聽完他的講述,真不知道該不該慶幸。
葉於琛見她低頭不語,以為她生氣了,“我是怕你有危險,所以才……”
他有些挫敗地想,或許做他葉於琛的妻子,本身就是一件危險的事了。
凌菲沒有答話,過了許久,才慢慢將整個自己蜷縮到他懷裡,在葉於琛胸膛上印下低低一吻,“謝謝你來了。”
如果沒有,她現在,也只是一縷亡魂了,或許連回來看他的路,都不認得了吧。
“葉太太,謝謝你的完好無損。”
在去的路上,他想過無數種可能,每一種可能,都幾乎要將他逼瘋。
若不是任江死死攔住,只怕那個男人早已被丟進海裡餵魚了。
“這真是奇蹟。”凌菲眨了眨眼睛,睫毛拂過他的胸前。
有幾個人能在連人帶車衝進江裡之後,還毫髮無損地生還了?
冥冥之中,她現在一定是媽媽在天上看著自己。
“是,是奇蹟。”他再度吻了吻她的鬢角。
他們在一起,本身,也是奇蹟。
敲門聲傳來,門外是任江的聲音,“首長。”
葉於琛淡淡出聲,“什麼事?”
任江輕咳了一聲,硬著頭皮道,“那個惡婦在尋死,說要見您。”他也不想來打擾啊,首長……
“打算怎麼辦?”葉於琛抓住凌菲的手指,一個一個地把玩著。
“我不是聖母瑪利亞。”她答得毫不猶豫。
“我知道了,”他起身,幫她掖了掖被子,“你睡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早點回來。”
他溫柔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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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醒來,他已經端然地坐在她身邊了。
“你回來了…..,”她軟糯地說,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卻很美妙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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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以來,她從來沒有這麼安睡過。
一切,不過是因為知道身邊有他而已。
“嗯。”
事實上他只出去交代了幾句,便回來了,一直坐在床邊看著她的睡顏。
並不厭倦。
“餓了嗎?”
“餓了。”
對自己的腸胃,她向來很誠實。
“想吃什麼?”
“你燒給我吃。”
“好。”
兩個人選擇了最近的一家菜市場。
地上的菜葉被踩成屍骨不全的爛泥,肉鋪子的案板上都是紅紅白白,油膩不堪的肉,水產鋪子的老闆們手起刀落,魚鱗翻飛成一道白光,直直落地。
腌臢的地方,難聞的氣味,卻讓凌菲生出了重回人間的感覺。
他們此刻像平常的小夫妻一樣,手牽手彎腰在選一把青菜。
這樣的時光,平常人家習以為常,對凌菲和葉於琛來說,卻彌足珍貴。
幾乎在每一個攤點前面,她都會停下來。
彷彿挑選的不是一個茄子,一個口蘑,一個花菜,而是失而復得的安靜時光,平淡生活。
最後兩個人買了許多,幾乎要將別墅裡那個最大號的雙開門冰箱塞滿,才算作罷。
秋天,水龍頭裡的水,已經漸漸地涼下來了,洗菜的時候,指縫中皆是清涼之意。
葉於琛就這樣斜倚在門邊,看著她,“不是要我燒給你吃嗎?”
凌菲看了他一眼,將手中的口蘑柄去掉,低頭,許久才回到,“我在海島上的時候,每天被那家人逼著燒飯,我每次都想,就當是練習練習,免得以後回家,不會做給你吃了。”
葉於琛的心臟猶如被雷電擊中。
垂在身側的手握了又握,許久許久,才平復掉心裡的那份激盪。
誰知凌菲又繼續道,“你知道嗎?那天我都準備好了,如果他們逼我就範,要麼我就用石頭,”她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刺穿自己的頸動脈,要不我就跳進海裡,反正我也就是運氣好,不然早就死在海裡了吧?”
沒有人回答她。
下意識地轉身,卻直接撞進了他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