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有纜車緩慢從山腳滑向山頂。
謝璟深幽邃的雙眸倒映着漫山遍野的風景,看向唐清念時,眼底便只剩一個她。大抵這世間再如何瑰麗的美景,在他眼裏,都不如一個她。
他勾了下嘴角:“想去漂流嗎?我們先坐纜車上山,沿着溪流漂下來,之後就可以去餐廳吃午餐。”
很多年沒有漂流了。
記憶中上次好像是十幾歲的時候。
唐清念漂亮的杏眼中浮現出幾許興奮:“好啊。”
謝璟深掃碼買票,帶着唐清念坐上纜車。
他是凌雲山莊的東家。
按說在莊內擁有一切特權。
可他素來不喜歡折騰手底下人。
他今天只是一個普通的遊客,帶着心上人過來遊玩。
勞師動衆反而沒了氛圍感。
纜車是雙人位。
不過空間十分充足。
兩個人坐在上面,絲毫不會覺得擁擠。
前後左右,四面都是透明玻璃的。
伴隨着緩慢的上行,能很好的欣賞整個凌雲山的美景。
唐清念雙手搭在一側玻璃內部的護欄上,放眼朝窗外看去。
謝璟深看着她小小的後腦勺:“恐高嗎?”
唐清念沒有回頭,依舊看着窗外:“我八歲就去了鈺城,鈺城多山,幾乎所有旅遊景區都有纜車。我兒時很貪玩兒,也曾叛逆厭學。師父每年都會帶我在鈺城境內旅遊,坐過很多次纜車,這點高度不算什麼。”
“師父對你很好?”謝璟深閒話家常般問道。
“嗯,我師父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提到師父,唐清念嘆了口氣,側過身看向謝璟深:“可我現在卻連他老人家身在何方都不知道,師父教養我長大,傳我本事。我都來得及好好孝敬,他老人家就讓我下山了。我問他如何聯絡,他卻說有緣自會相見,還說會來京城看我。我回京快兩個月了,他也沒來看我。我覺着他說去雲遊大抵只是個藉口,說不準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看出她有些神傷,謝璟深安慰道:“師父或許有要緊事絆住了腳,他答應來看你,就一定會來。”
“這一點我相信,師父一向一言九鼎。”說了這麼會兒話,唐清念才發現謝璟深似乎有點緊張。雖然和她說話看似從容,可一隻手始終握着他那側的護欄。想起他剛才的疑問,她反問道:“你恐高啊?”
謝璟深神色微囧,不太好意思承認:“有一點。”
唐清念笑了一聲:“沒想到你還會恐高,我還以爲這世上沒有你怕的呢。”
“是很丟人。”在遇到唐清念之前,恐高是謝璟深最大的弱點,高的地方能不去就不去。那是生理上的問題,不是心理強大就可以解決的。一到太高的地方,往下看他就會覺得暈,頭疼。尤其是這種四面都是玻璃的環境,讓他很沒有安全感。
遇到唐清念之後。
他最大的弱點便是她。
怕她不喜歡他,怕她不高興。
聽出他頗爲懊惱,唐清念安慰道:“這有什麼丟人的?每個人都有弱點嘛,很正常。你恐高還帶我坐纜車,還要去漂流?”
謝璟深緊緊抓着一側的護欄,隨着纜車的運行,手中勾着的佛珠手持與護欄碰撞,發出一些細碎的撞擊聲。纜車越來越高,他也越來越緊張。如果看不到外面,他還能維持鎮定。可四面都是玻璃,他只要睜開眼看到外面,腦袋便止不住一陣陣發暈。顧不得再多思慮,心裏怎麼想就怎麼說:“恐高可以克服,我不想讓其他男人有機會帶你坐纜車,帶你漂流。”
其他男人?
唐清念眨了眨眼。
怎麼突然說到這個?
凌雲山莊?
漂流?
電光石火間,唐清念忽然想起什麼。她剛下山時,家裏安排她和王安民相親。後來王安民去國外出差,曾給她打過電話,好像就是邀請她來凌雲山莊遊玩,提到去大峽谷漂流。那是她第一次見謝璟深,爲了找房子。之後她請客吃飯,接那通電話時,謝璟深和沈星辰都在。
粗略算起來有一個多月了。
而且那時候她和謝璟深是真的不熟。
這麼一件小事,謝璟深居然記到現在?
莫不是天蠍座?
唐清念忽而覺得這個傳說中玄乎其玄,傳得甚至不太真實的男人,有那麼一點點可愛。嘴角洋溢起燦爛的笑,轉頭看着他,並朝他伸出一隻手:“你如果實在緊張,不如我牽着你。”
肉眼可見的。
某人雙眼發亮。
原來示弱還有這種福利?
不過他這次還真不是故意示弱。
幸福來得太突然。
他連客氣都沒有客氣一下,立刻雙手抓着她伸過來的一隻手,牢牢握在掌心裏,還不忘茶裏茶氣地說了句:“冒犯了。”
唐清念忍不住又笑了一聲,調侃道:“昨晚你送我回家,在車裏牽了我的手。今晨你說怕我再撞到你身上,又牽了我,還和我一起洗了手。剛才去酒店放行李,再次牽了我。你有算過,你幾次沒打招呼就牽我的手嗎?這會兒倒是想起來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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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璟深面色一黑。
無力反駁。
若換做平時,他對她說話定會斟酌再三,絕不可能出現這種低級的漏洞。
可眼下他實在緊張得厲害。
腦子都快不轉了。
自然說不過她。
唐清念還是第一次看他這副吃癟的模樣,只覺得這樣的他貌似很好欺負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露出兩排整齊白皙的牙齒。
謝璟深頭一次見她這樣開懷大笑。
如果出醜能換來她的大好心情。
那就很划算了。
他乾脆破罐子破摔,轉而雙手抱住她的一條胳膊,死死抱住!
彼此間貼得很近很近。
唐清念能感覺到他呼出的氣息熱熱的。
他個子很高。
哪怕抱着她的胳膊,氣息也是從她頭頂落下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要將她禁錮在他強大的氣場裏。
小小的空間霎時曖昧橫生。
纜車持續上行。
謝璟深腦袋暈眩得愈發厲害,面色甚至有點發白。
唐清念能明顯感覺到他越來越緊張。
下一瞬。
“啪”。
一聲輕響。
他的腦袋落在她肩上,閉上眼不看外面,呼出的氣息灼熱滾燙,嗓音都變得低緩沙啞:“念念,我頭好暈,讓我靠會兒……”
他半邊身子的重量落在她肩上。
將他的弱點完全暴露在她面前。
削薄的脣動了動,發出了難受的悶哼聲:“嗯……”
隱隱間。
唐清念覺着他似乎有些撒嬌的意味。
一個久居上位,平素矜貴淡漠,內斂沉穩的商界大佬,突然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尤其是頂着這樣一張俊美無雙的臉,反差感巨大,屬實太犯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