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吃飽了,心情就好了。
不但沒有砍她的手了,還帶她上了山。
山上有一間小木屋,有前庭後院,可以種花種草,可以養雞養鴨。
師傅說她可以在這裏洗衣做飯養雞養鴨養豬了。
她欣然答應。
仿若終於有了家!
只是可惜,她養雞雞會死,養鴨鴨會死,養豬豬會死,就連種菜,菜也會死,這個家一窮二白,全靠師傅打獵維持生計。
師傅以爲撿了一個小幫手回來,沒想最後發現竟是一隻小累贅,多次要趕她下山。
她好不容易有了家,下山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死死抱着師傅的大腿,死也不肯下山。
師傅趕她不走,只能當個累贅一般養着,後來發現她在看相算卦方面天賦異稟,便傾囊相授。
把她培養成了一個小神棍,然後趕她下山算命賺錢給他買酒喝。
她每隔幾個月下山一次,賺到銀子就給師傅買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
師傅獨來獨往,生人勿近,在山中過着修行者一般的生活,只是每月月圓之夜會把自己關在山洞裏。
那一夜,她看見了師傅的祕密,嚇得心肝俱顫,扭頭就跑。
大夜晚的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山腳下,天就亮了。
蒼茫的人間,舉目四顧,心下一片茫然。
她沒親人,沒朋友,能跑去哪裏呢?
她只有師傅了。
師傅也只有她。
轉身便迎着晨曦上山。
飢寒交迫回到了小木屋,卻見師傅坐在了小木屋頂上,抱着一把古琴在彈奏。
大雪紛飛,滿山蒼茫,師傅一襲紅衣坐在那裏,就像一輪紅日似的,明明是最耀眼的顏色,卻莫名讓人感覺到了極致的蒼涼。
她聽不懂那是什麼曲子,卻在曲子之中淚流滿面。
那是她第一次明白什麼叫牽絆。
親人之間的牽絆。
無論他是什麼樣的人,因爲有了這牽絆,她便無法離開了。
一曲撫罷,師傅看着她,眸光古井無波,嗓音幽冷,“你已經學有所成,下山做個神棍綽綽有餘了,不需要再做小乞丐,下山吧,以後不必再回來。”
她搖了搖頭,前所未有的堅定道,“不,我不下山,我陪着師傅。”
這麼一陪,便是好多年。
樹紅樹綠,寒交暑,晝替夜,聚復散……
直到二十歲的那一年,她想要給師傅過一個好生日,遂接了一個大單子。
客戶是影帝,被不明惡鬼纏身,夜夜不得眠,瘦成了骷髏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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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影帝家金碧輝煌的大別墅裏做法,不想才做完法,便一頭磕在了壁櫃上穿到了這個世界來。
還以爲從此再也見不着師傅,沒想,他們竟又在這個世界相遇……
只是,他們還來不及好好相認,便天人永隔……
日頭依舊東起西落,她卻從此沒了師傅……
林蘇蘇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眸底氤氳一片。
夜千寒守在牀邊上,輕輕擡手,爲她揩去了眼角的淚。
林蘇蘇定了定心神,看了看四周,是長寧宮。
啞聲問,“我睡了多久?”
夜千寒低低道,“睡了兩天兩夜,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林蘇蘇壓下眸底的情緒,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就是餓了,皇上陪我吃飯吧。”
“嗯。”
夜千寒吩咐人擺膳。
林蘇蘇喝了兩碗燕窩粥,一顆心終於慢慢暖了過。
夜千寒忽然握着她的小手,滿目溫柔道,“蘇蘇,我會一直陪着你。”
一年四季,一日三餐,一屋兩人……
一屋兩人三餐四季,七情六慾五味百年……
長長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