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含璋自然猜到慕容璟的心境,但他依舊客客氣氣地招呼着:“感謝二位今日賞燈節賞光,我好好籌備了一番,還望二位興盡而歸!”
於是二人只好就這樣被安排下來欣賞歌舞,不過沈清微對於這些大同小異的歌舞倒是沒什麼興趣,堪堪看出來點意思,就被陸含璋悄無聲息地請到了一個安靜的角落。
沈清微感到納悶:“表哥,你把我叫到這裏來是做什麼?”
陸含璋眨了眨眼:“不瞞你說表妹,今日我請你來此欣賞歌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醉翁之意不在酒?
“表妹啊,你要知道嫁入皇家可是千不好萬不好啊,不僅時時刻刻受着宮裏規矩約束,還得看着各方各面的臉色!表妹不如把眼光轉換一下,也許良緣就在身邊,就比如說你表哥我吧,我們陸家不說是富可敵國,至少也是富甲一方,你要是跟了我……”
話還沒說完,陸含璋就感到背後一股寒氣,他轉頭一看,原來面色凝重的慕容璟就在他身後!
幾乎沒有任何意外的,葉府徹底倒臺。
這樣的結果,對於蔣府人而言,是喜聞樂見的,多少天的鬱氣,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活該!虧得當初青翎這般看好他,甚至打定主意要跟那葉容笙過一輩子,幾次說非他不嫁。現在倒好,葉府倒臺事小,青翎……青翎卻再也回不來了。”
說到此處,蔣母的恨意瞬間涌了出來。
但凡她當初堅持,就是不讓女兒和葉府這人在一起,又如何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呢?
蔣父連忙拍了拍她的後背:“事已經過去了,現在再怎麼責怪,又能起多大用處?你何必把自己的身子氣壞,得不償失啊。”
蔣母卻壓根不認同他的話,氣得把肺癆引了出來。
哪怕當初稍微攔上一點點,又怎會有如今的悲劇。
多少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看着健健康康長到了這般年紀。
明明前幾日,她還高高興興地用過早膳,跟自己道了句中午想吃水煮魚片,可菜好了,人卻沒了。
“咳咳……她也是你的女兒,怎麼女兒死了,你半點兒都不難過?”停頓歇息了一會兒,又道:“你不心疼我心疼,葉府倒臺又如何,咳咳……我要他們在這連立錐之地都沒有。”
見此,蔣父趕緊扶住她:“好好好,我不過是怕你身子不好,你這怎麼還硬扯上了呢?不用你說,我也保證,葉府一家人絕對不會得到什麼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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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何嘗不恨葉府人。
恨不得抽筋挖骨,恨不得用全天下最痛苦的毒藥,讓他們也好好感受感受,青翎當時的痛苦。
可這些東西,終究只是想啊。
人死不能復生這個道理,他比任何人都不願接受,可就算如此,還是要顧及活着的人啊。
蔣母身子骨向來不好,平日裏多靠中藥調理。
這一氣,若只是單純隨便咳咳還好,要是直接癆出血了,那才真是得不償失。
至於葉府那邊,他自然會使盡麻煩,絕不會讓對方就這麼輕輕鬆鬆地逃了去。
蔣母掏出帕子擦淚:“走吧,我想去看看女兒。”
“好。”
……
葉容笙自從出事後,被關在府中整整三天三夜。
周圍佈滿特意從趙將軍那要來的士兵,整天全副武裝,守在外邊。
各種各樣的法子,他也一一使過。
像什麼出些銀兩,收買這些人讓自己出去,什麼用葉府的名義威脅,保證出去之後,沒他們好果子吃。
甚至是平日最讓他不屑的,和這些人套近乎,他都用過。
可對方呢,就跟石雕一樣,油鹽不進,滴米不沾。
沒法子,他也只能在屋子裏着急地跺腳。
葉府倒臺以後,之前那些士兵自然不會再聽葉府人的命令,收拾東西就直接去了。
葉容笙出來之後,第一想法不是關心葉府目前的狀況,而是立馬朝着蔣青翎的墳上去了。
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
若是再來上一次,他寧願把毒藥灑進自己碗裏,也絕不願意她就這麼離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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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罪人,大罪人。
葉容笙不知道是以一種如何失魂落魄的模樣,到達山下,朝上看一眼,只覺得呼吸越發困難。
蔣青翎,蔣青翎。
我來陪你了。
掏出腰間的刀,就朝山上爬去。
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少個時辰,等他到達之時,迎面而來的,卻是蔣父打過來狠狠的拳頭。
啪——
葉容笙的身子狠狠落在地上,腰部與鋒利的石頭相撞,很快便飈出了血來。
即使如此,他還是拽緊了手裏的刀。
“你這種人,怎麼還有臉過來?是怕我不敢把你給打死嗎?”
蔣父眯着眼,瞪向他。
若不是那日進宮,皇上再三強調過。要留葉府人的一條性命,他早就提着大刀,給他們一個好看了。
可現在,葉容笙居然還敢過來?
女兒若是看到,該有多麼倒胃口。
“我……”葉容笙擦了擦脣邊的血痕,苦笑了一聲“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求能博得你們的原諒,但求能對得起蔣青翎。”
說罷,就舉起手中的刀,朝着胸腹捅去。
蔣父見狀,趕忙一腳踹去。
對方手中的刀,立馬就掉落在地上,發出哐噹一聲響聲。
蔣母也冷冷地看向他:“你以爲這樣就能贖罪嗎?做夢!你欠青翎的,這輩子都還不完!她若是地獄裏瞧見你,胃口都該倒盡了!”
蔣母這一席話,可謂針針都扎入了葉容笙的心裏。
原本想去重新撿起地上刀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是啊,他以爲一樣能替自己贖罪,可實際呢?
根本算不得什麼。
他欠蔣青翎的,就算有十條命,一百條命,都還不完,更何況是現在呢。
“你若是真想對得起青翎,這輩子,便再也不要出現在我們面前。”依舊是那般厭惡的神色:“這裏也不用你來,我們蔣家人,自然會照料好。”
與其關心別人,還不如想想今後的路該怎麼走吧。
畢竟,現在的葉府,可是人人喊打的貨色。
蔣父蔣母並不願意看見他,清了清墓邊的雜草後,就紅着眼眶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