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步伐不穩。
這兩天強行佯裝出來的冷靜崩塌瓦解。
逐漸表現出心底最真實的情緒。
恐懼、害怕
脆弱、無助
尤其是下了飛機達到羅馬,被囚禁在這棟城堡,不知道身體裏有gps定位器的時候。
她整個身體都是涼的。
也許這輩子真的就老死在這莊園裏。
也許她活不到老死那天,戰梟就會把她一刀一刀剮了。
薄御低頭看她。
從他的角度,看見她微顫的睫毛,蠟白的小臉。呼吸急促,一雙小手緊緊地攥着他的衣服,她是太害怕了。
男人脫下身上的大衣。
攤開,裹在沈知意身上。
隨後把人面對面抱了起來,離開了城堡。
夜晚的羅馬氣溫很低。
走出屋子就迎上一陣強勁的寒風。
薄御一隻手抱着她,另一隻手拉了大衣將她腦袋也蓋住,裹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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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蔭道上停着二十幾輛車。
江特助打開其中一輛越野的後車座車門,薄御彎下腰,護着她的腦袋頂,把人安穩放了進去。
衣服裏,女孩擡起頭。
薄御剛好垂眸,就對上她那雙溼漉漉的眼睛。
男人哽了一下。
低下頭好幾秒鐘才擡起來。
花了大力氣才找回對着她時的溫柔臉色,壓低嗓子溫軟道:“知意先坐會兒,我取趟東西,馬上回來。”
沈知意點點腦袋。
她就像個精神封閉的捏瓷娃娃,呆呆的,彷彿一碰就能碎。
車門關上。
江特助被吩咐留在車邊守着。
望着男人往莊園裏去,江特助心裏發怵。叫了幾位特警過來守着,自己跟了上去。
江特助進屋,就看見原本被收押的戰梟手銬解開了。
客廳狼藉一片。
兩個男人廝打在一塊。
養尊處優縱然有點身手的戰少爺,又怎麼可能是一個退伍軍人的對手?
過程是絕對的壓制。
結果也顯而易見。
只是今晚薄御格外暴戾,下手特別重,恨不得將面前的人骨頭打碎。
江特助衝上前制止了他,“先生,法治社會!”
江特助微微側目,就能看見薄御脖頸暴起的青筋。
他緊握成拳的指骨上沾着鮮血。
順着指縫一滴一滴往地毯上落。
站在薄御身旁,江特助心裏在打鼓。沒參與過先生的曾經,先生給他的印象只有這三年,是戴着官腔面具的矜貴斯文的總裁。
再開口勸解,江特助聲音有點抖,“先生,先帶太太走吧,我來收尾。”
薄御上樓拿了沈知意的包。
下樓時身上的血漬都洗乾淨了。
等他出了門,江特助才重新進客廳。即使渾身是傷,戰梟也沒有任何悔過的模樣。
囂張地朝江特助冷笑嘲諷,“早知道沈知意身上有定位器,老子就把她上了,讓薄御撿個二手貨!”
江特助隱隱攥緊了拳頭。
他暗自咬牙,然後朝爲首的特警說:“帶走莊園所有傭人。”
richard夫婦遠在h國。
傍晚接到消息,派人過來也得明早才到。
漫漫長夜,夠他喪半條命了!
衆人陸續從莊園撤離,偌大的城堡頓時冷清蕭條,寒冷夜風裏偶有幾隻烏鴉低飛鳴叫。
–
越野車內。
薄御抱沈知意在腿上坐着。
面對面跨坐着。
沈知意枕着他溫熱的胸膛,抱着他的腰還拉緊他的衣服。
她太睏倦,眼睛半開半闔。
“你回去拿東西拿了好久……”
“房間大,一直找不到你的包,就耽誤時間了。”他溫柔低語,安撫性地輕輕捏捏她的小耳朵。
沈知意也不懷疑。
她窩在他懷裏,身上還蓋着他的大衣,鼻息間都是他熟悉的味道。
很安心。
女孩擡頭,望向他輪廓分明的臉:“阿御,管家因爲我的緣故被賣了,你去把他找回來。”
“好,我讓人去找。”
“還有一個叫小蘭的傭人,被菸灰缸砸了頭。給她一筆補償吧,讓她去醫院檢查一下。”
“嗯,我都會做好的。”
凝着她微白疲乏的小臉,薄御再次哽了一陣。
他低頭吻了下她的脣角,溫柔哄道:“睡覺了知意。”
車子駛入市區。
進入駐軍的皇傢俬人酒店。
沈知意睡了一路,睡得很不安穩。時不時就發抖,到了酒店,薄御想把她放在牀上,一放下她就醒了。
醫生給沈知意扎針輸液。
額外打了一支鎮定劑。
他說:“太太在高度緊張恐懼的環境中待了太長時間,產生應激的自衛障礙心理。休息幾天,等她覺得安全了,就會慢慢恢復的。”
鎮定劑在半小時後起了效果。
薄御把懷裏的人放在牀上,給她換衣服的時候,看見了她後腰上的淤青。
腳底更是起了水泡。
水泡破裂,有幾處化膿,看見了血肉。
他打了盆溫水,細心將這些傷口擦拭乾淨。接了醫生給的藥膏,輕輕地往上塗抹。
江特助進門時,就看見薄御坐在牀沿,正小心翼翼給沈知意擦藥。
傷口在太太身上,先生比太太還疼。
江特助走上前,輕聲彙報:“先生,太太說的管家和傭人小蘭我都讓人找到了。給了一筆補償,讓人送他們離開了羅馬。”
薄御‘嗯’了一聲。
江特助再次看了他一眼,沒彙報另一件事。
他詢問了莊園裏的人,是戰梟讓沈知意在院子裏跑了一兩個小時,期間沈知意摔了一跤,所以身上有了傷。
他沒說。
他怕說了這件事,薄御直接把戰梟崩了。
–
深夜。
莊園城堡寂寥慘淡。
戰梟倒在地毯上,背脊靠着沙發。
身上的血漬有一部分已經幹了,還有一部分不停地從傷口處溢出來。
他自我感覺骨頭應該斷了幾根。
斷裂的骨頭擠插着血肉。
渾身疼痛無比。
可是再疼,也沒有他站在一樓望三樓,看見沈知意那個冷漠的眼神那麼疼!
竟然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栽在同一個人手裏!
無論是六年前還是今晚。
她以同一副模樣,踩着他的脊樑骨,踐踏他的尊嚴。
從一開始戰梟就不該對她客氣。
上飛機的那天,就應該把她手腳綁了,直接從萬丈高的機艙裏把她扔下去。
讓她摔得粉身碎骨!
“噔噔噔——”
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了過來。
戰梟擡眸,視線裏裝入提着醫藥箱的男人身影。他扯了扯脣角,“你消息還挺靈通。”
“我這兩天在羅馬參加醫學研究會。”陸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