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靳宸的車子開出一段路後,就在路邊停了下來。
他掏出手機,把林姍姍所有的聯繫方式都拉黑了。
扔下手機,他掏了根菸點燃。
這些年,他對林姍姍的維護如幻燈片般從眼前閃過,陸靳宸眼底的冷意,便越來越濃。
對林家和林姍姍,他已經不再抱任何的希望。
也無法再有任何的情誼。
白長風的這場鴻門宴,陸靳宸是知道的。
看見林姍姍跟着林富生一起出現在包間門口的時候,他還是詫異了。
林姍姍一個剛流產沒幾天的女人。
並且,當時還是大出血。
她竟然可以做到不顧自己的死活。
那菜裏,酒裏,和水裏都有那種讓人藥物。
白長風以爲那藥是無色無味,以爲他下得神不知鬼不覺。
可他知道。
不僅知道,他還對白長風那些藥物免疫。
不論多烈性的藥物,對他都不起作用。
手機有消息進來。
是林希澤發的。
【靳宸,我爸說什麼你突然就離開了飯局,離開的時候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這到底怎麼回事,你在哪兒?】
陸靳宸剛剛拉黑了林姍姍和林富生。
還沒有拉黑林希澤。
但他也沒有要回復林希澤的想法。
林希澤又發來第二條消息,【我和夏木在一起查那幾輛最有嫌疑的車輛,可能很快就能查到兇手了。】
–
鳳靜之的墓被毀,並被羞辱的祕密,還是被人發到了網上,因標題吸睛,很快的衝上了熱搜。
操作此事的人,是白長風。
他就是看熱門不嫌事大,順便想把南城這一塘池水攪得越渾越好。
接到電話的時候,陸靳宸正在老宅,向陸老夫人打聽帝都白家當年的事。
電話是夏風打的。
夏風被陸靳宸派以保護溫晚緹的任務。
就成了一衆人中最悠哉清閒的人。
以此,他刷手機的時間也最充足。
刷到帖子的第一時間,夏風就打電話給了陸靳宸。
“爺,這林家是不是蹭熱搜上癮啊,連這種事,都要搬上熱搜?”
夏風想不明白,林家人平時蹭他家爺的熱搜,炒熱度就算了。
現在,連死了十八年之餘的死者的熱搜,也要蹭。
“撤了。”
陸靳宸的嗓音聽不出情緒。
五官線條覆着一層冷意,莫名的覺得心寒。
一旁,陸老夫人聽見了夏風說的內容,又見自家孫兒這個表情,不禁心疼。
見他掛了電話,老夫人安撫的說,“人都會變的,你不用因此而難過。”
陸靳宸對上老夫人慈愛心疼的眼神,薄毅的嘴角抿了抿。
此刻,在老夫人面前,他難得的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把自己的矛盾和難過,失望等情緒都表現在了面上。
“奶奶,以前的林富生是什麼樣子?”
“以前?”
陸老夫人笑了笑,“在你經歷那場綁架之前,林富生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生意人。像其他許多生意人一樣,都千方百計的想我們陸家和宋家給他們一點訂單……”
“如果不是當年鳳靜之救了你和宋紹寒,林家也不可能有今日的輝煌。”
“……”
“靳宸,我知道你心裏矛盾。”
陸老夫人嘆了口氣,說,“你是個心底重情義的孩子,你當年遭遇綁架,鳳靜之捨命保下你,你覺得欠了林姍姍和林希澤一個母親,欠了林富生一個妻子,欠了他們一個完整的家。”
陸靳宸沉默不語。
這些話,他沒說過。
陸老夫人,也沒對他說過。
“爲了那個承諾,這十八年多,你一直把林家人當成你的親人來對待。把林姍姍當成妹妹來護着,甚至是縱容着。”
“奶奶和宋興當年在鳳靜之的靈堂前,也許下過承諾。但是我一直知道你對林姍姍的好,只是因爲那個承諾,所以,奶奶沒有逼你娶她。”
“你娶了阿緹,圓了你自己心裏的夢。然,就像我上次對你說的。只要你和阿緹之間一天隔着林家,隔着林姍姍,你們就難以相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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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靳宸的眸色變了一分。
“奶奶,你……”
“你奇怪,我怎麼知道阿緹和你鬧離婚,是嗎?”
陸老夫人溫和的說,“我每隔三五天就會給阿緹打個電話,或者發條信息。”
陸靳宸不說話了。
只是眉頭緊皺,薄脣緊抿。
周身都漫着一股鬱結之氣。
“先不說你和阿緹的死結。就目前對林家,你跟奶奶說句實話,你是怎麼想的?”
老夫人目光如炬。
陸靳宸也沒想隱瞞,只是默了幾秒。
才淡淡地說,“奶奶,我覺得之前那樣報恩,或者就是一種錯誤。”
“爲什麼這樣說?”
“您說了,林富生以前就是一個小生意人,若非這些年我和宋家對他有求必應,他或者不許變得像現在這般貪得無厭。”
爲了心頭的貪念,林富生已經沒有底線了。
“還有林姍姍,要不是我一直替她收尾,她可能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自私,惡毒,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這也不是你的錯。”
陸老夫人心疼自家孫兒。
安撫的說,“人的本性擺在那兒,林富生的貪婪不是你喂出來的。林姍姍的自私惡毒,也不是你慣出來的。只不過是你正好欠了林家的恩情,他們有了吸你血的機會。”
“若是換位而處,你肯定不會像現在的林富生和林姍姍一樣。”
善良不是錯,錯應該是那些惡。
“你剛才說,帝都白家怎麼?”
因爲陸靳宸接電話,剛才的話題打斷了。
老夫人喝了口水,又把話題轉了回去。
陸靳宸就把他和左野的通話簡單的說了一下。
“奶奶,當年我爸和公司幾位叔伯們遇難之後,他計劃的項目因此擱淺,後來,是帝都白家最先拿到那個領域的專利。”
“這個我知道,你是懷疑白家?”
當時那種情況,陸氏集團不做,總有別的公司,別的人去做的。
“我也是最近才得知,白世鳴是白家一系的旁枝。是白家家主一家葬身火海之後,他父親才上位,後來他又繼承了家主之位。奶奶,當年的事,您聽說過嗎?”
“聽說過。”
說起這事,陸老夫人有些感傷。
“你還記得,你三歲生日的那天,來家裏找你爸爸的那個漂亮叔叔嗎?”
陸老夫人問。
陸靳宸凝眉想了想,“有點印象,但記不清長什麼樣了。”
陸老夫人表示瞭解,“你那時太小,記不清是正常的。那是你爸的朋友,帝都楚家的公子。楚家和白家,是世家。”
“……”
陸靳宸有些意外。
陸奶奶說,“當年白家的小女兒因爲在外玩耍躲過火海,後來失了蹤。大家都傳她已經死了。但楚家二公子不知從哪兒打聽到,白家小姐並沒有死,在南城找到了她。”
“是嗎?那她回白家了嗎?”
“不知道。當時楚家二公子並沒有說對方叫什麼,你爸可能知道。不過,你爸沒告訴過我。再後來,聽說楚家二公子出事,成了植物人……”
老夫人的臉色沉了沉。
說,“靳宸,你要是懷疑白家,現在倒是可以從白長風和林富生這裏入手。”
“嗯,我知道。”
陸靳宸見老夫人面有倦意,站起身,將她老夫家攙扶起來。
嘴上說着,“奶奶,時間不早了,我扶你回房間休息。”
陸老夫人在他的攙扶下站起身。
卻伸手讓傭人扶,不再讓陸靳宸扶。
上樓前,對他道,“跟着你自己的心走,別被恩情所困,這十八年,什麼救命之恩你也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