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淳嬪再一看,房間裡站著不知隱身在何處的皇后、謕貴妃和一干宮人,此刻皆直視於她。
「淳嬪,」貴妃冷著辭色,「你進宮十七年,一向寡言懦弱,本宮沒想到你隱藏得這樣深!竟然是白蓮教混入宮中的奸細!」
「沒有!」淳嬪慌了,忙擺手道,「嬪妾是冤枉的,是莊妃姐姐拉嬪妾過來養心殿,說是已經買通了侍衛,可以進來看一看皇上,皇后娘娘,貴妃娘娘,嬪妾已經許久沒有得到過皇上的寵愛,聽聞能夠見到皇上,這才一時迷了心竅,跟著過了來,誰想到莊妃娘娘一進到稍間裡,就想要給皇上飲下不明不白的東西,還想要殺嬪妾滅口,嬪妾為了保護皇上,也為自保,才跟莊妃姐姐拉扯之餘,不小心她的指甲就刮了自己一下,就倒了下去,嬪妾是冤枉的!」
「娘娘若不信,大可以找養心殿的侍衛來作證,查一查是誰買通了他們,要混入養心殿!」
寶燕在地上看了片刻,笑哼一聲,抬起頭看著房間內諸人,「她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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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繡玥不信,走近了幾步去看,莊妃就這樣死了?
她和皇后謕妃在房間內守株待兔,原本是想著抓賊拿贓,十拿九穩,眨眼的功夫,莊妃便斃命了?淳嬪究竟是什麼手段?
她低下目光,瞧著仍舊瞪大了雙眼的莊妃,替她有些不值。
謕貴妃聽著地上寶燕的話,一摸胸口,睨著淳嬪,「阿彌陀佛,好在事先將皇上換到了旁的房間,否則還不被你這賤人給害了去!快交出謀害皇上的解藥,聽見沒有!」
「貴妃娘娘,嬪妾真的冤枉,您請養心殿外被買通的侍衛來對峙呀!」
「還對峙什麼!」謕貴妃嚷道:「本宮與皇后娘娘和如妃,一早就在這房間裡聽得清清楚楚,就是故意散播皇上病危的消息!引你上鉤,你那食盒裡裝著的髒東西是什麼?嗯?拿下去,一驗便知!」
皇后沉著臉色,對身後道:「拿下淳嬪!著令慎刑司嚴刑審訊!直到交出解藥為止!」
話音落下的同時,淳嬪突然上前,前面兩個宮人隻被她各一劃,立即應聲倒了下去,待看清的時候,原來淳嬪在手中藏的是一柄極細的利刃。
她一手扯過謕貴妃,用斷刃抵著她的脖頸,對諸人道:「你敢動,就跟她們三個一樣的下場!」
皇后與謕貴妃相識多年,她深知貴妃的本性,除了貪權就是惜命,這時候謕貴妃已經嚇得花容失色,她忙喚了一聲,「淳嬪!別動手!」
「叫你們的人都出去!否則讓貴妃跟她們三個一起下黃泉!」
沒想到淳嬪如此深藏不露,皇后此時心裡有些後悔,帶了這些人過來,不過一介後宮女流,局面卻不成想變成了這樣。
她無力地擺擺手,「都先出去。」
「皇后娘娘!」雙蘭忍不住勸道,「淳嬪危險,您是金貴之軀怎麼能單獨和她留在這房間裡呢?您還是跟奴婢一同出去罷,這兒有如妃呢,她從前是見過風浪的……」
最後一句話,皇后聽了尤其刺耳。她側著臉,沉下口氣道:「這後宮裡,也不光只有如妃經得起風浪。本宮是皇上的正妻,如妃能做的,本宮身為大清皇后,也一樣做得到。」
「你出去。」
「可……」雙蘭還想要說話,看著自家主子的臉色,知道也是勸不動的。眼下也只好先出去召集人手,再想完全之策。
人都退出去,皇后道:「淳嬪,你想要什麼,說罷。」
「淳嬪,其實你又何必要這樣呢?」
繡玥站起身,在一旁看著她,「即便你挾持貴妃出了皇宮,你想要的一切都成了一場空,又有什麼用?你逃到了外面,董佳氏的一族都可以逃得出去嗎?即便他們全部逃了出去,難道下半生要顛沛流離地過著逃亡的日子,董佳氏的子孫後代永遠都是亡命徒?這你全都不顧了嗎?」
淳嬪長長笑了幾聲,握著利刃的手緊了緊,「如妃,我知道你的本事,你一向巧言善辯,詭計多端,陳德那個奴才幾乎已經得手,都生生地被你將皇上救了出來,可是如妃,我不吃你那一套,董佳氏?她們的生死存亡與我何干!」
「什……什麼意思?」
許久,繡玥的手抖了一下,「莫非……莫非當年的行刺也是你……」
淳嬪看著繡玥的神色,知道她猜到了幾分,「沒錯!陳德他不是說,當年因為做了一個夢,夢見黃袍加身,後來遇到卦師給他解夢,這個夢昭示他有帝王之相,他才生了進宮行刺皇上的主意!他不過是中了我們閣中的□□,產生的夢境而已!否則就憑他區區一個包衣奴才,養心殿外沒有守衛接應,你當真以為他能成事!」
「如妃,若說恨,我該最恨的就是你!若非你當年從中作梗,主公的計畫就不會功虧一簣!我也是母儀天下的皇后!」
繡玥這時候才全然明白過來了,她都明白了,「所以,你安插了木槿在我身邊,利用皇后貴妃與我不和,在我的飯菜中下毒,又指使木槿誘寶燕誤打誤撞進御花園,砍了榮貴人的樹!」
「原來你都知道了呀!」淳嬪轉動著眼珠,「怪不得你會猜測到我今日在這裡動手,是木槿出賣了我!」
「不是木槿!」繡玥否認道,「她一直對你忠心,即便對我有愧,可她始終記得當初你在宮外施捨的恩情,秀貴人死的時候,其實我便開始懷疑了……讓寶燕到宮外查了木槿的身世,她入宮以前,雙親幼弟、家中宅院暗中接濟她的人,是你。」
「所以,皇上中毒,我才會找到木槿帶回來的——那盆擺放在永壽宮數年之久的波斯金盞。」
「可是淳嬪,」皇后在後面站了許久,聽著她與繡玥的交談,「本宮不明白,如妃她說你並不想加害皇上,所以才設計了這個局引你來養心殿,你既毒害皇上,為何卻又要趕來救皇上?」
淳嬪挾持著謕貴妃,聽到這句問話,在殿中沉默了許久。
她望向皇后,「我為何會救皇上,謕貴妃她該最清楚我的心事才對?」
「我說的對嗎,謕貴妃?」
「你在宮中享受榮華富貴幾十年,怕是早已忘了主公的大業,忘了你當初是怎麼被送進家親王府伺候今上的罷!」
謕貴妃?繡玥瞪大了眼睛去看她,難道,連謕貴妃都是她們的同黨?
她又驚異地去望皇后,皇后同謕貴妃一向親密無間,不會連皇后也是……
「如妃!」謕貴妃急了,「你休要聽她胡言亂語,本宮怎麼會知道淳嬪的事!皇后娘娘母儀天下,已在權力頂峰,怎麼會跟她同流合污啊!」
「是麼?」淳嬪笑道:「貴妃身在榮華富貴多年,您可能是忘了,自己的阿瑪不過是連官職都沒有的拜唐阿,憑你這樣的身份,怎麼就能夠輕易入了嘉親王府,得到伺候今上的機會。你在王府不過是使女而已,若非主公令你有了身孕,讓今上初嘗為人父的滋味,您又怎能順風順水入主妃位!」
「住口!住口!」謕貴妃突然大叫起來。
繡玥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那一瞬間,她的眼前突然閃過帛堯的影子……原來……
淳嬪狠狠地扯住謕貴妃,「劉佳氏,現在你還妄想用貴妃的身份壓著我嗎?」
「你成了帝妃,貪戀全勢,就想要與主公一刀兩斷?」
「主公他真是瞎了眼,要不是你沒用,身孕那麼輕易就被喜塔臘氏拆穿,害得主公不得已改了你的脈象,讓主公的兒子成了廢子!白白喪失了皇長子的身份,現在這大清的江山就是我們的!」
「你也好,如妃也好,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壞主公的大業,你們通通都要死!那時借如妃的手,沒能扳倒你,隻去了一個簡嬪,算你命大!今天你逃不掉了,我死,也要你陪葬!」
「淳嬪!」
皇后慌了,她盯著謕貴妃脖間的那柄駭人的利器,搶上前一步:「你不能全然責怪貴妃!是本宮用帛堯做人質,扣留在儲秀宮,令貴妃與你等斷了宮外的往來,一心一意做皇上的妃子,這一切都是本宮迫使貴妃這樣做的,你不要全怪在貴妃身上!」
繡玥呆呆的在原地站著,一個接著一個的晴天霹靂,這時候已經驚得她說不出話來,怪不得,怪不得帛堯受景仁宮庇護多年,卻是儲秀宮的副總管!
原來是這樣!
若非先皇后慧眼如炬,洞悉了天機,那淳嬪一黨謀奪大清江山、易儲的陰謀,豈非就要得逞!
她忽然後背出了些冷汗,面帶驚懼地看看皇后,又看看謕妃,故皇后喜塔臘氏剛剛登上後位一年,便暴斃薨逝,會不會是她太心急——卻又敵不過二人聯手……
三人劍拔弩張,沒有留意到一旁的她,繡玥便開始努力調整表情,狀似毫無察覺得神色。
她面向淳嬪:「你的心思我懂了,既然你一樣愛這世上的榮華富貴,又何必在此與我們魚死網破呢?
皇后娘娘執掌鳳印,我與貴妃有協理六宮之權,我們可以一齊向你保證,只要你交出皇上的解藥,你要多少金銀,多少宮婢,我通通給你送出宮去,從今以後,宮中只當沒你這個人,一概既往不咎。」
「我可以對天起誓。」
「只要你交出皇上的解藥,本宮也可以起誓。」皇后道。
「是呀是呀,」謕貴妃小心著開口,「與其兩敗俱傷,不如各自安好,各退一步呀,淳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