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說了聽你的,你怎麼還是不說話?”王松咬緊牙關,心中涌動着前所未有的挫敗感,他從未想過,自己竟有一天會被兩個女子逼至絕境,這感覺既屈辱又無奈。
許清禾從她那精緻小巧、繡着淡雅蓮花圖案的隨身攜帶小包中,緩緩取出了一本封面略顯古樸的紙簿與一支墨跡飽滿的羽毛筆,動作優雅而從容。
她輕輕將這些物件攤開在桌上,隨後親手將它們遞給了面前的王松,言辭清晰地道:“口說無憑,爲免日後生變,你需得將對方提出的條件與要求,一字不落地記錄在這紙上,並且務必按上你的手印,唯有如此,我方能考慮是否伸出援手。”
她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超乎年齡的成熟與理智,顯然,許清禾並非那種輕易被言語所矇蔽的三歲稚童,對於王松的一面之詞,她自然有着自己的判斷與考量。
“你……”王松一時語塞,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在他的記憶中,還從未有人對他提出過如此嚴謹的要求。
這讓他不禁感到既新奇又有些惱火,畢竟,在這偏僻的小村莊裏,人們往往更傾向於口頭承諾,而非如此繁瑣的書面證明。
最終,在許清禾堅定的目光注視下,王松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心中雖有不甘,卻也別無選擇。
他強忍着心中的怨氣,一筆一劃地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盡地記錄在紙上,甚至在最後,爲了增加承諾的分量,他還狠心咬破了自己的指尖,用鮮紅的血在紙上按下了手印。
許清禾接過那張承載着王松“誓言”的紙張,仔細地審視了兩遍,確認其中沒有任何遺漏或模糊之處後,方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陣陣人聲,似乎是一行人正朝這邊走來。
許清禾機敏地將紙張迅速收好,同時迅速爲王鬆解開了束縛他的繩索,動作敏捷而利落。
幾乎是在王松重獲自由的瞬間,村長帶領的一行人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
張小翠,一個總是掛着一副熱心腸的姑娘,滿臉焦急地第一個衝到許清禾身邊,見到她安然無恙,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眼中滿是關切與喜悅。
“王松,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村長的聲音中帶着明顯的怒意。
王松平日裏工作態度散漫,經常偷懶摸魚,村長早已對他有所不滿。
尤其是這次,明明已經明確告知沒有假期,他竟敢擅自離崗,這種行爲無疑是對村長權威的直接挑戰!
面對村長的質問,王松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求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許清禾,彷彿她是此刻唯一的救星。
而許清禾,則是保持着那份從容不迫的笑容,輕聲細語地向村長解釋道:“村長爺爺,您看,是我們錯怪王松同志了。起初,我也以爲他對我的意圖不純,但一番詢問之後才明白,原來他是覺得田間勞作太過艱辛,希望能夠通過我的幫助,調整到相對輕鬆的工坊工作。”
村長聽聞此言,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心中的一塊大石也隨之落地。
如果王松真的涉及尋釁滋事,那按照規定必須上報派出所處理,這樣一來,他們近期爲爭取年底評優所付出的所有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雖然只是一場誤會,但王松的行爲依然讓村長感到憂慮,他緊張地追問許清禾:“那你,有沒有答應他的請求呢?”
王松的心中泛起一陣嘀咕,波折之後若真能進入那令人嚮往的工坊,倒也不失爲一次因禍得福的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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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坊裏的活計輕鬆,且工分豐厚,這樣的好事,他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
但這份期待很快就被許清禾堅定的搖頭所打斷。
“事情哪能如此隨意!”
許清禾的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堅決,“萬事總得有個規矩,今日若是我輕易應允,明日恐怕就會有絡繹不絕的人排隊來求情。再者,工坊的名額並非我一人所能決定,必須通過大家的公平競爭來獲取,我不能壞了這個規矩。”
村長在一旁聽着,心中暗暗稱讚許清禾的機智,慶幸她沒有給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說得好,王松,平日裏偷懶也就算了,今天竟還偷偷跟隨女同志上山,幸虧及時問清了你的來意,否則,你的行爲很容易被人誤解爲無禮之舉,到時候,就算是跳進黃河也難以洗清自己的名聲啊!”
“雖是一場誤會,但絕不能有第二次,這關係到許清禾同志的名譽。作爲懲罰,你和白雪將負責清理豬圈的工作!”
村長的話語落下,如同鐵錘敲定了音符,王松心中最後一絲僥倖也隨之破滅。
對於村裏的居民而言,打掃豬圈或許只是一項普通的勞動,但對於那些從城市來到這裏的知識青年來說,這無疑是一個難以忍受的噩夢。
夏日的炎熱使得豬圈的氣味更加刺鼻,爲了保證豬羣的健康,每天至少需要徹底清掃三次,而且每次清掃後還需接受村長的嚴格審查,稍有不滿就必須重新開始,其中的艱辛難以言表。
聽到這樣的懲罰,王松幾乎站立不穩,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無奈接受,捏着鼻子認下這份苦差。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天色已晚,山上不安全。”
村長一邊說着,一邊帶頭往回走,許清禾揹着沉甸甸的揹簍緊跟其後,細心地攙扶着年邁的村長,這一幕讓村長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溫暖的漣漪。
旁觀的人見狀,也未多加議論。
許清禾與村長之間的良好關係非一日之功,加之她爲村莊帶來的實際利益,村民們自然樂於見到她與任何人保持親近。
回到家中,張小翠心中依舊有些放心不下,悄悄向許清禾打聽:“王松會不會是因爲害怕村長知道後會嚴厲懲罰,才編造了想進工坊的理由?我初次遇見他時,就覺得他不太可靠。”
張小翠對許清禾心存感激,因爲是她帶領全家過上了更好的生活,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如今殷昀傑不在,張小翠生怕有人會對許清禾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