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沈七月的心情都很好,直到在進門時看見了柳媚兒。
“七月,景桓,你們回來了?聽說你們收賬去了?酒樓生意還好嗎?”
柳媚兒正摟着兮兮講故事,見二人進門,忙站起身問道。
沈七月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與你有什麼關係?”
柳媚兒臉色瞬間尷尬起來,委委屈屈地看向陸景桓,“我也是想關心一下咱們家的生意。”
陸景桓看也不看她,衝兮兮招了招手,“兮兮,舅舅帶你出去轉轉,看看虎子舅舅回來了沒有?”
“景哥哥嗎,我也去。”桃桃的聲音從二樓傳來。
“行,我還以爲你不在呢,快下來吧。”陸景桓仰頭笑着說道。
沈梨花一臉笑意地坐在廊下,“七月,娘去胖嬸家串門子了,還早,一會再做飯吧。”
沈七月應着走過去,看了看她的腳傷,見沒有大礙,才放下心來。
她回了房間,從炕洞裏抽出一個小木盒,輕輕打開,裏面有一小沓銀票。
她數了數,又從懷中抽出一百兩銀票留作備用,將剩下的四千八百兩銀票,放進了盒子裏。
剛想把盒子再推回炕洞,她不知想到了什麼,手上的動作猛然一頓,又緩緩抽了出來。
白氏的聲音在樓下響起,沈七月快速換了衣服走了出來。
小包子如今已經能夠在院子裏顫顫巍巍地走很久,只需要有人看着她就行。
沈七月哄着他玩了一會,便想去幫白氏燒火。
“七月,白家妹子,你們快出來啊!”胖嬸男人在大門外喊着,語氣急迫。
沈七月和白氏互看了一眼,都嚇了一跳,可別是出了什麼事,二人迅速跑了出去。
“他叔,啥事啊?咋的了?”白氏急切地問道。
胖嬸男人一拍大腿,從身後拉出一個鬍子拉碴的中年男人。
“你不是要找沈長海的家人嗎?這就是了,這是他媳婦和女兒。”
白氏的心猛然一顫:“大哥,你說你要找誰?”
中年男人激動地上前幾步,眼中流出渾濁的淚水:“你是長海兄弟的媳婦?”
白氏機械的點點頭,渾身忍不住顫抖起來,“我家長海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沈七月趕緊扶住她,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這位伯伯,請問您認識我爹嗎?我爹前幾個月剛捎了信說年底就能回來。”
白氏驚訝地轉頭:“七月,你……”
沈七月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隨後定定地看向面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人頓時愣住,隨後驚喜地說道:“長海兄弟有消息了?太好了!我還以爲長海兄弟跟着蘇家軍去了南線,不幸……一直到三個月前,軍中統計陣亡名單,我並沒有看到長海兄弟的名字,軍中到處打探都打探不到他的消息,正好路過,想着來問問。”
“既然長海兄弟有信了,我心裏就放心了。”中年男人揩了一把眼淚,臉上的欣喜不像是假的。
沈七月見狀,忙朝他鞠了個躬,充滿歉意地說道:“對不住,伯伯,因爲我們孤兒寡母的,平日裏沒少受騙受欺負,所以我剛纔對您說謊了,我爹並沒有傳來消息。他是死是活,我們也不知道。”
中年男人顯然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然這麼有心眼,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說。
“實在對不住,您快進屋歇歇吧。”沈七月扶着白氏,將男人讓到院子裏。
“沒事,孤兒寡母日子難過,防備些也是對的。”
男人進了院子,看着眼前的二層小樓,還有明亮乾淨的小院,還有院中桌上剛洗好,準備做的肉和魚,不禁有些咋舌。
這可不像是男人生死不明的孤兒寡母,該有的生活啊。
長海兄弟這媳婦……莫不是改嫁了?
“我叫林強,比長海兄弟大了三歲,託大叫你一聲弟妹,你是不是……”林強欲言又止,指了指院子。
白氏瞬間明白過來,趕緊擺手:“不曾。林大哥誤會了,沈長海那死鬼生死不明,拋下我們娘幾個,差點活不下去,可我不是那樣的人,沒見他的屍體,我就不覺得他死了,怎麼會跟了別人?”
林強佩服地點頭:“弟妹真是能幹,一個人拉扯幾個孩子,還能把日子過成這樣,真是不容易。”
白氏羞愧地搖頭:“我哪有這個本事啊,都是我家二丫能幹,家裏能有今天這個樣子,多虧了二丫。”
林強說起了與沈長海在戰場上的故事,說到幾人都被箭射穿生死不明走散時,白氏和沈梨花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沈七月穿來就沒見過沈長海,自然談不上什麼感情,只能給二位“龍王”遞帕子。
林強見她們哭得傷心,趕緊勸慰道:“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啊,名單上沒有長海兄弟的名字,他就一定沒事。”
“您這麼一說,我們心裏還真有希望了。”白氏擦了擦眼淚,看了一眼沈七月和沈梨花,眼睛都亮了起來。
“對了,林大哥可是回鄉?”
林強嘆息一聲:“家裏以爲我死了,老孃哭死了,我那婆娘可不像弟妹這般賢惠,剛得知我失蹤的消息,就帶着一雙兒女改嫁外鄉,現在都沒有消息。”
白氏同情地遞上一杯茶,接着問道:“那你現在去哪兒啊?”
“我在府城柳府當護院,幹了大半年了,這次是知道了陣亡名單,特地來看看,長海兄弟當初可是把我從死人堆裏背出來的啊。”
府城柳府?沈七月心念一動,那不是柳媚兒的老東家嗎?
林強在柳府幹了大半年,柳媚兒纔回來三個多月,說不定二人還相識呢。
白氏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層,驚奇地轉頭想要叫柳媚兒。
卻發現,院中哪裏還有柳媚兒的影子?
“媚兒呢?剛纔還在這裏呢?”白氏左右看了看,叫了幾聲,都無人應。
沈梨花也驚奇不已,“剛纔不是還在這裏嗎?怎麼說個話的功夫就沒人了?興許是上茅房了吧?”
沈七月看了看林強,又看了看敞開的大門口,若有所思……
柳媚兒匆匆走了出來,她剛纔聽到那男人自稱來自柳府後,渾身便如墜冰窟般發冷。
世間爲何這樣小?本以爲府城離這安陽鎮,馬車都得走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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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一個閉塞的小山村,肯定不會有人恰好去過府城,又正好熟悉柳府。
這樣的事情,戲文裏都編不出來。
可誰知,今天就遇見了一個,要不是她走出來的快,肯定會露餡的。
可現在怎麼辦?萬一那人今天不走,自己難道還能不回去了嗎?
她心急如焚,根本無法集中精神,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裏。
等到她突然意識清醒時,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間來到了村北的入山口。
她嘆了口氣,轉身準備回去看看情況,卻突然被身後竄出的一人捂住了口鼻,朝身後的山裏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