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手突然拉住了江夢溪,帶她逃離了這個現場。
“到底怎麼一回事?”葉楓停下來問江夢溪。
江夢溪低下頭,痛苦地甩了甩頭。
“她攔在我面前,我想走,她死活不讓。我想把她推到一邊去,可是她就這樣自己滾了下去,從兩樓滾到一樓,地上全是血……”
江夢溪越說越崩潰。
“我不是故意推她下去的,我的手剛伸出來,甚至還沒碰到她,她就自己後仰滾了下去……”
一想到剛才的畫面,滿地的鮮血,江夢溪想起了父親跳樓那天。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是報紙上的照片,那遍地的血,在這過去的一年裏時時刻刻地侵擾着江夢溪的夢,一閉上眼睛,彷彿就能看到,整夜整夜地不能入眠。
她甚至還去諮詢過心理醫生,醫生說這是心理上的創傷後遺症,本來就很難治療,發展嚴重了還會導致人的精神狀態受到嚴重影響。
在接受了幾次專業的心理治療後,江夢溪做噩夢的頻率少了很多,慢慢地能入眠了,她本以爲自己走出來了,殊不知這次的經歷又喚起了從前的痛苦。
望着安若淑躺在一片血泊裏,江夢溪想下樓去扶起她、想開口申辯,卻因爲曾經的痛苦,無法邁開步伐,只能一動不動地愣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看着蘇璟抱起安若淑衝了出去。
我是不是應該解釋些什麼?他會相信自己嗎?蘇璟現在抱着她走了,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經做出了選擇?我們之間,他還是選擇相信了安若淑嗎?……
江夢溪的內心很複雜。
葉楓看着面前渾身發抖的女孩,突然後悔答應和安若淑合作了,沒想到那女人居然這麼瘋?爲了挽回蘇璟,甚至連命都不要了。
他一把將女孩摟在懷裏。“別害怕,有我在。我相信你。”
從前給自己帶來痛苦的陰影再次浮現在了腦海中,江夢溪就像是在海上漂流迷失的人,緊緊抓住了眼前的這塊浮木,將自身的恐懼與希望寄託於此,所以這次她沒有推開葉楓。
女孩在葉楓的懷裏崩潰地哭了起來,男人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哄着她。
而剛送完安若淑到醫院做完檢查,回來四處找江夢溪的蘇璟正好看了這一幕。他點了一根菸,夾在手中,自嘲似的笑了笑,一腳踩在油門上,又回到了醫院。
躺在病牀上的安若淑憔悴地擡起頭,望着蘇璟。“我以爲你去找她,就不回來了。”
“沒有。你安心養傷。”蘇璟替安若淑蓋好被子,“醫生說你雖然出血量很大,但幸好送來得及時,血止住了,今晚先在醫院觀察一天,看看情況。膝蓋和腿都摔傷了,所以這段時間你自己要注意休息,如果明天沒事的話就能回家養傷了。”
“那你今天能留下來陪我嗎?”安若淑對蘇璟示弱,“這些年我一直在國外,身邊只認識你了。”
蘇璟還在猶豫。
“蘇璟,幫幫我吧,我一個人真的很害怕。就像初中時,我義無反顧地幫你那樣。”
“好。”
“我在醫院。今晚不回來睡。”蘇璟給江夢溪發了一條微信。
過了一會兒,收到了江夢溪的回信。“好,等你回來後,我和你當面把這件事說清楚。”
答應得這麼幹脆利落嗎?蘇璟本以爲她會勸自己回家,他和安若淑孤男寡女單獨相處,她就一點也不在意?
是因爲葉楓出現了嗎?
蘇璟揉了揉太陽穴,輾轉反側,又是失眠的一夜。
第二天江夢溪剛到芭蕾舞團門口,就有一羣安若淑的狂熱粉圍堵着她,朝她扔雞蛋、罵她,甚至還有人說她是殺人兇手的。
“就是她!故意推若淑,害得我們家若淑受傷住院了!”
“真不要臉!”
“我沒有推她。”江夢溪在人羣中無力地申辯着。
“證據呢?全憑你一張嘴嗎?”
“你怎麼還好意思站在這裏啊?”
“這是蓄意殺人吧!”
江夢溪說完後,大家好像更憤怒了,根本沒有人在意她說了些什麼,人羣中你推我搡,江夢溪不小心摔跤了,絆倒在地上,好像被人踩了好幾下,只覺得渾身都疼。
“都滾開!聽到沒有!”一個高大的身影衝入了人羣之中,背起江夢溪就上了車。
“葉楓,你怎麼在這兒?”
“疼不疼?”葉楓焦急地望着江夢溪,“別問這麼多了,我現在先送你去醫院。”
“還好。”
“其實我每天早上都會開車來這裏,就是想看看你。你每天都是這個時間點來舞團的。”
葉楓突如其來的坦誠讓江夢溪不知所措,女孩默不作聲。
“他身邊太亂了。夢溪,你們婚禮還沒辦,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自從安若淑出現後,她和蘇璟之間好像就沒有消停過。總是有大大小小的事情。江夢溪又想起了昨天在洗手間聽到的——
“男人心中的白月光啊,哪是這麼輕易就能被替代的?”
一晃神,就到了醫院。
走到診室外,江夢溪剛想進去,便看到了裏面坐着的蘇璟和安若淑。儘管是背對着自己,但江夢溪還是通過背影和側臉就認出了他們。
只見女人膝蓋上一大片全是傷,光是看着就觸目驚心,醫生上藥時雖然已經足夠小心翼翼了,但還是不可避免地會痛。
女人傳來一聲聲“嘶”的氣聲。
“別看了,痛的話就抓我的手。”男人在一旁溫柔地安撫着,將手覆上了女人的眼睛。安若淑順勢把頭埋在男人的肩窩裏,不去看醫生上藥,一隻手抓着蘇璟的手。
原來他對安若淑也是這麼溫柔啊。江夢溪苦澀地笑了笑,是我太自以爲是了,以爲他的溫柔獨屬於我一個人。
只聽見安若淑說着:“蘇璟,我記得我有一次拍戲受傷了,你也是這樣陪着我的。”
蘇璟沒有迴應。
“蘇璟,之前是我不好,我現在知道錯了。我們在一起吧,回到從前那樣,好不好?你對我還是有感覺的,對不對?”
江夢溪不敢去聽蘇璟的回答,魂不附體地扭頭就走,不安地坐在診室外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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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自己此刻就像一個局外人,在親眼見證着別人的愛情。
我對他而言,是不是一個負擔?一個責任上的負擔。所以他從來沒對我說過愛、喜歡這一類的字眼,畢竟他對我,只有責任,沒有愛。
那安若淑回來了,他心中的白月光回來了,而且兩人看着情投意合,我是不是該讓位了?
原來這段時間,我只是在霸佔着別人的位置而已,坐在上面貪圖着那片刻的溫柔罷了。
終於消毒完了,醫生叮囑完安若淑在家要好好養傷後,蘇璟扶着她出來了,一擡頭,便看到了坐在外面的江夢溪,臉、手臂、腿上全是傷的江夢溪。
比起詫異,更多的是擔憂,他望着渾身上下都是傷的江夢溪,憂慮地問道:“怎麼回事?”
蘇璟心疼地望着江夢溪。
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和你無關,我看你還是先送安若淑回去吧。”
蘇璟這才注意到旁邊的葉楓。他覺得頭疼,怎麼又是這個葉楓。他們怎麼又在一起?
江夢溪卻一副好像根本沒看到自己的樣子,自顧自地走進了診室。
等醫生幫江夢溪消毒處理好傷口,包紮完後,江夢溪便起身準備離開。
“你不是說要和我當面把這件事說清楚嗎?”
原來蘇璟還沒走,一直在診室外等着。
“蘇璟,我想通了,有些感情的確不是說忘就能忘的,我們還是分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