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魚不置可否地笑笑:“但願只是我的小人之心好了。”
許哲的黑眸裏卻閃過一絲憂鬱,只是出於公安的職業操守他不能隨意懷疑任何人,但在他的認知裏,賴雲龍能在他面前往陸曉華身上潑髒水,足以看得出這個男人絕非善類。
他抿了抿脣:“我也覺得嫂子懷疑得對。”
小姜卻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說:“大家可別忘了,我們團長可是頂級偵察兵出身,連嫂子都能懷疑到的人,難道我們團長還能看着是個圈套非要往裏鑽?”
周若魚以拳抵脣咳了咳:她一個有先知者身份的人爲什麼不如你們團長,笑話!
出於禮貌,她只淡淡從小姜的面容上一掃而過,又淡淡地說:“正因爲你們團長早有察覺,他要做的事極有可能是我們所不知道的。所以,咱們也要做好準備,蒐集證據。”
既然朱連長和許哲都回來了,又看了看心裏只有他們團長的小姜,周若魚很想折騰折騰他:“小姜,我還得麻煩你點事,幫我跑一趟腿,去幫我送個口信。”
“給誰送口信?”小姜還是個孩子,心裏只有陸團長。
“我給你地址。”周若魚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把李明的具體地址給了他。
小姜立刻挺直了身子:“放心吧嫂子,保證完成任務!”
想這些彎彎繞繞想得腦仁兒都疼,周若魚對周淑芬說:“周姐,孩子們還沒吃飯,趕緊帶着孩子們先吃飯吧。這一年到頭,孩子們也就盼着今天了。”
大丫立刻撅着嘴從一邊跑過來,眨着靈動的大眼睛說:“陸叔叔不回來,我們堅決不吃飯。沒有陸叔叔,我們就不盼着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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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也很熱血地附和着姐姐,也是有一種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俠氣在身上。
之前的堅強和隱忍,在聽到兩個小姐妹的話之後,全部破防了。
她別過身去,任由大顆的淚珠滾落下來。她兩世爲人,第一次真正體會到家人支持給她的力量。
現代社會的那個女強人,全憑着自己那股不服輸的精神在職場中打拼,被打壓,被嫌棄,啃着乾面包就着礦泉水續命的時候,她也只能給家裏報喜不報憂,所有的一切都得自己咬牙扛着。
而如今,儘管她還一無是處,可在她背後已經有了默默支持她的家人,陸家老兩口,周淑芬一家,當然還有那個她一直想抱住的大腿。
周淑芬只當她是害怕了,走上來摟住她的肩膀:“妹子,沒事的沒事的,陸團長不可能出事的,沒事的,沒事的。”
她又能如何安慰呢,只能一遍遍機械地重複着蒼白無力的話,好像只有這樣說,自己心裏的石頭也能落地一樣。
第一次覺得這個除夕夜過得如此漫長,周若魚眼睛不眨地盯着天花板,腦子裏一遍遍地猜測着各種可能,她印象中賴雲龍和譚影是沒有任何交集的,他們是怎麼能做到蛇鼠一窩的呢?
真的想不出來,腦子想破了也想不通,看來還是她安於現狀,貪圖享樂,而忽視了狡猾的敵人。
她一邊擴大成衣廠,一邊懷孕生子,還真的忘記了隱藏在陰暗角落裏的譚影和蘇紅梅了。
蘇紅梅!
她深吸一口氣,腦子裏出現蘇紅梅這個名字的時候肚子竟抽痛了一下。
她還真是被眼前看似幸福的生活衝昏了頭腦啊,竟然忽略了這個女人。
雖然曾經的蘇紅梅心心念着陸秦川,因愛生恨無法自拔的女人還少嗎?
……
大年初一的一大早,頂着重重黑眼圈的周若魚就迎來拜年的幾位客人——軍區保衛處的幹事。
“錢虎同志實名舉報陸秦川同志參與經商等投機倒把行爲,目前對陸秦川同志的調查還在繼續,現在需要你們家屬同志配合一下。”
來人一臉嚴肅地坐到周若魚對面,攤開筆記本準備記錄。
朱連長小跑着進來,端上來幾杯熱茶,一人一杯,臉笑得如菊花般燦爛。
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說實話他們也認識朱連長,只得輕嘆着對着朱連長搖搖頭。
“我一定極力配合組織調查,但我不知道錢虎舉報他參與哪些商業活動了?”
周若魚見朱連長把那人伺候得明白了,就大着膽子問了一句。
旁邊另一個戴眼鏡的幹事用筆敲着筆記本不屑地說:“到現在還執迷不悟,正因爲有了你們這樣的家屬,才連累了陸秦川犯錯誤。你開廠子,他妹妹出黑攤,你們這些女人啊,哎,是真能作啊!”
“我沒有開廠子!”周若魚站起身,雙手捧着搖搖欲墜的肚子。
“你別激動,快坐下說。”
戴眼鏡的幹事一見她那巨大的肚子也有點兒害怕,女人因激動引起胎動提前生孩子也是常見的,他可害怕。
周若魚用力嚥了咽口水,漂亮的杏眼裏立刻蓄滿了淚:“我怎麼會有本事開廠子?那可是資本家做的事,我根正苗紅的一代女青年,怎麼可能做那種事。”
“周同志,你,你先別激動。這可不是我們說的,是舉報信裏寫的,而且證據充足,還有你們廠子裏一位女職工的檢舉。”
說話的幹事還是忌諱她那個大籮筐的肚子,真怕她一激動就說肚子疼。
哦,李丹鳳,那個傻逼娘們兒。
周若魚真想爆粗口,之前是讓李桂花盯着李丹鳳的,可在李桂花警告之後那女人就沒再來上班。足以可見,操縱這件事的人是成心把陸秦川一下子拉下馬,從此再無翻身的可能。
“我真的沒有開廠子,我挺着個大肚子行動不方便,還請組織去調查,我相信組織一定會還我一個公道,也會洗清陸秦川的清白。”
周若魚神情鎮定自若,清澈如池水般的眸子裏閃着點點星光,看在幾位幹事眼中竟然生出一種他們在辦着一宗冤假錯案的負罪感來。
“這個儘管把心放到肚子裏,憑私人關係來說我們與陸團長都是老相識了,自然也相信他的人品,於公來說,就算有人舉報,我們也要取得足夠的證據後才能確定其罪證!”
說話的幹事收起筆記本,側了側身,向着身後的眼鏡幹事使了個眼色,那人會意後轉身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