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禾理解張小翠的關心,但她與王松之間的事情並不適合多說,於是安慰道:“放心吧,他不敢亂來的。如果他真的有什麼不軌之舉,我有的是方法讓他無法返回城市。”
在那個時代,阻止一個知識青年回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城市裏本就人滿爲患,工作機會更是稀缺,一旦名聲受損或做了什麼不得人心的事情,想要回到城市簡直是癡心妄想。
王松急於返回城市,又深知自己的一些祕密掌握在許清禾手中,自然不敢再對她有任何不利的舉動。
看到許清禾如此自信,張小翠這才放下心來:“只要你心裏有數就好,遇到什麼困難一定要告訴我,就算我幫不上忙,我爸和我哥也會盡力協助,知道嗎?”
許清禾望着張小翠滿是擔憂的臉龐,心中涌動着感動,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笑道:“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待張小翠離開後,朱雲秀詢問是否發生了什麼事情,許清禾擺擺手,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麼大事,只是一場誤會。奶奶,今天的事情要引以爲戒,我不在家的時候,如果有人上門送禮請求辦事,您千萬不要收下。他們可能是想讓我幫忙調進工坊,這種忙我幫不了,收了禮就容易惹是非。”
朱雲秀連連點頭答應:“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次日清晨,許清禾懷揣着精心準備的設計圖紙和給殷昀傑的信,踏上了前往城市的路途。
她先是將信件投入郵筒,然後才悠然自得地朝服裝廠走去。
廠門口的老保安一看到許清禾這張陌生而又清秀的面孔,目光立刻被吸引住了。
待她走近,老保安連忙湊上前,好奇地問道:“小姑娘,你是來找人的,還是有什麼事情嗎?”
許清禾面帶微笑,禮貌地回答:“大爺您好,我姓簡,特地來找李主任的,我們之前已經約好了,有些事情需要當面商量。”
老保安聽她言辭懇切,便點了點頭,準備先覈實情況。
畢竟領導們日理萬機,沒有預約是不能隨便見客的,不能僅憑許清禾的一面之詞就放她進去。
“你怎麼會找到這裏來呢?”
老保安心中疑惑,不禁再次發問。
正當大爺的手指即將觸碰到那老舊的電話機時,空氣中忽然盪漾起一陣不甚悅耳的女聲,如同夏日午後突兀的蟬鳴,打破了四周的寧靜。
這聲音,對許清禾而言,彷彿是一串未曾完全解開的密碼,既帶着初見的陌生感,又隱約勾勒出幾分似曾相識的輪廓。
她心中微動,一個急促的轉身,嘿,果不其然,是邵雙雙,正穿着那身標誌性的工廠制服,那深藍色的布料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沉穩,透露出她在這裏工作的事實。
許清禾的思緒不禁飄遠,原着中的邵雙雙,她的過去彷彿一片空白,只知後來她與殷昀傑的交集,而今在這不起眼的服裝廠裏不期而遇,竟生出一種微妙的尷尬,彷彿兩人的命運線在不經意間輕輕交錯。
她們之間,僅有的交集淺薄得如同晨霧,幾乎未曾有過深入的交談,嚴格來說,彼此不過是人生路上的匆匆過客,本該如同兩條平行線,無聲無息地錯過。
然而,邵雙雙不僅主動打破了這份沉默,還用了一種讓人難以忽視的方式,讓許清禾即便是想要假裝視而不見,也顯得那麼無力。
於是,許清禾抿了抿脣,努力擠出一抹禮貌而不失距離的笑容,聲音裏帶着恰到好處的疑惑,問道:“您是……我們以前認識嗎?”
她決定以退爲進,用遺忘作爲最溫柔的盾牌。
邵雙雙原以爲,許清禾這樣一個來自鄉下的女孩,再次相見定會是緊張、自卑,甚至手忙腳亂的模樣,卻未曾料到,許清禾竟然將她忘得一乾二淨!再看許清禾今日的裝扮,上身是一件點綴着精緻蝴蝶結的雪白襯衫,下身搭配着清新脫俗的碎花半裙,腳踏一雙潔白無瑕的小皮鞋,渾身上下洋溢着都市的時尚氣息,與記憶中那個站在磚廠門口,土氣未脫的女孩判若兩人。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邵雙雙絕不會相信,眼前這位氣質出衆的女子,就是那個曾經在她心中留下深深痕跡的鄉下丫頭。
“你!我是邵雙雙!”
邵雙雙幾乎是喊出了自己的名字,末了,又補充道:“就是在磚廠門口那次,你應該還記得吧?”
許清禾故作思考,片刻之後,嘴角勾起一抹溫婉的笑意:“哦對對,你是梁大哥的表妹,真是太巧了,在這裏遇見你。原來你在這裏工作,真是能幹呢!”
她深知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更巧妙地給予了對方讚美,邵雙雙原本緊繃的臉龐在聽到這番話後,不自覺地柔和下來,嘴角微微上揚,語氣中充滿了自豪:“嗯,我確實在這裏上班。
那你來這裏做什麼?難道是趁着殷大哥不在,偷偷來見你的戀人?”
邵雙雙的眼神中帶着一絲審視,彷彿在評估許清禾的變化,發現她不僅外表變得更加時尚,就連身形也豐滿了一些,少了那份瘦弱,站在那裏,竟比自己更顯都市女性的韻味。
想到殷大哥可能對許清禾的關照,邵雙雙的心底泛起一絲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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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等許清禾迴應,一旁的保安大爺便插話進來,打斷了這場微妙的對話:“你可別亂說話,這位同志是來找李主任的,我正要覈實情況呢!”
大爺邊說邊開始撥打電話,不一會兒,只剩下邵雙雙和許清禾在門口相對而立。
邵雙雙一聽是找李主任,心中頓時有了新的猜想:“你不會是想利用殷大哥的關係,在這裏給自己謀一份差事吧?也是,像你們這些鄉下人,也只能依靠這樣的關係網了。”
她的言語中夾雜着輕蔑、諷刺,還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醋意。
許清禾心中雖有不快,但今日之行是爲了與李主任商討合作事宜,不願因此事破壞了心情,於是她強忍怒意,沒有與邵雙雙過多糾纏:“不是來談合作的,我和李姐是朋友,只是來找她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