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踩在雲端上的憧憬喜悅,跌入萬丈寒冷冰窟,只需要短暫幾秒鐘。
是什麼感覺呢?
薄楚楚形容不出來。
心臟像是被人猛地掐了一把,過度心悸,短促又尖銳的疼痛。
澀澀的、像塞了一塊棉花,堵得人喘不過氣。
她還仰着脖子望着他。
只是臉上的希冀消退了,還沒來得及揚起來的笑容僵硬了。
吹過榕樹的風吹了薄楚楚的眼睛。
她牽強地揚起脣角,眼淚毫無徵兆從眼角掉了出來,“爲什麼?”
那幾顆無色的淚珠刺了一下陸琛的眼。
他錯開她的視線,“我們不合適。”
陸琛說完便轉身走了。
他步伐邁得大,速度也快,不一會兒就走到保時捷前,車子往山下駛離。
盛夏往前追了幾步,卻發現薄楚楚還站在原處。
她轉頭看她,見她臉上的淚痕,盛夏忽然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楚楚,沒關係的,比陸醫生好的男人還有很多……”
盛夏不明白。
平時這兩人看起來很像真情侶。
陸琛會慣着薄楚楚,有次她半夜說想吃吳記的蛋黃酥,陸琛半夜開車去了隔壁榕城,買了蛋黃酥送去她公寓。
在他們這些朋友面前,兩人也很親暱。
在盛夏眼裏,今日的告白120%會成功。陸琛的拒絕,她也很意外。
薄楚楚有公主脾氣。
隨便一點兒小事她都會鬧騰許久。
盛夏怕她做出失控的事,正絞盡腦汁想着怎麼解決,便看見薄楚楚走到圓桌前,拉開椅子安靜地坐了下去。
沒鬧?
出乎意料。
suv行駛到空地,沈知意下了車。
她朝草坪方向走去,走了沒多遠,接收到盛夏的眼神示意。
陸琛來過了。
告白失敗了。
沈知意收起了祝賀的禮物,暗中扔到一旁。
她走到薄楚楚身旁,拉開椅子坐在她身邊,“……我聽阿御說,沁園春中餐廳新來了幾位廚師,做的宮保雞丁很好吃。”
盛夏:“恩恩!咱們去吃飯吧?”
薄楚楚沒心思吃飯。
她看向沈知意,擡起手用手背擦了下臉,“三嬸,三叔想幫我都幫不成了。”
先前她拜託沈知意去軟化薄御,讓薄御答應替她出面跟薄欽商量。
薄御點頭了。
當事人陸琛卻拒絕了。
從一開始,薄楚楚就以爲她能成功,所以把重心都放在了‘讓三叔鬆口幫她’這件事上。
也可以說她根本沒想過陸琛會拒絕。
她明明感覺到陸琛對她也是有幾分好感的,是男人對女人的好感。
明明是有的。
難道是她太喜歡陸琛,所以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到他身上。
誤以爲他也是喜歡她的了?
“楚楚……”
“三嬸你放心吧。”薄楚楚打斷她的話,她吸了吸鼻子,“我不會跟爸爸告狀,也不會借爸爸的勢去故意打壓陸琛。”
以前她會。
只要誰不順她的心,讓她難過了,她就要出口惡氣。
薄欽寵她,不讓她這個女兒受委屈,所以每次都會給她撐腰,幫她出氣。
可是這次薄楚楚並不想出氣。
理由是什麼她也不知道。
只是覺得陸琛也沒有什麼錯,他只是不喜歡她而已。
薄楚楚攥了攥手指,她拉開椅子站起身,拿了一旁的包,“三嬸夏夏,我先回家了。有些事情我沒有想明白,我想回家仔細想想。”
沈知意擔心她半路出事。
不許她開車自己走。
她撥了司機的電話,一直等司機過來,沈知意才讓薄楚楚上車。
車影走遠,下山。
盛夏走到沈知意身旁,她看了看手裏的小雛菊,“楚楚種了十來天,精心照顧才開花,送都沒來得及送。”
“知意你說,陸醫生是什麼腦回路?看起來不像討厭楚楚,也不像不喜歡她,可是他拒絕了,而且很冷漠。”
沈知意也不清楚。
陸琛失智那段時間,每晚拿着她的手機跟薄楚楚聊天。
半天沒見到,他就嚷着要給楚楚打視頻電話。
恢復記憶和心智後,也經常跟薄楚楚出雙入對,陪她逛街看電影。
盛夏:“這就是男人,送上門的表白他不珍惜,指不定以後又後悔。”
聽着她的感慨,沈知意偏頭看了她一眼,“感覺你很有經驗的樣子,被渣男坑害過?”
“渣男還好,只是欺騙感情。我遇上的是人渣,吸血的那種。”
“你被吸血了?”沈知意問。
盛夏深吸了一口氣,“我的都是過去式了,未來還是很明媚的。咱們找個機會安慰楚楚吧,人生第一次表白被拒,我都替她傷心。”
兩人沒在麓山別墅多待。
收拾了一下草坪桌上的花和糖果,便一同離開了。
–
午後,某別墅內。
聽到女兒回家的消息,薄欽連忙從公司回來。
進了屋,把手裏提着的熱乎蛋黃酥交給一旁的管家,“楚楚呢?”
“小姐在樓上,小姐心情不好。”
聞言,薄欽臉色沉了,“誰惹她生氣了?京城醫院的醫生嫌她笨,指責她了?”
薄楚楚上個月說轉專業。
從設計院系研究生轉到護理系。
她就是個醫學小白,薄欽知道她是爲了陸琛,可他不願意女兒去吃苦。
薄家金山銀山有的是,爲什麼要讓女兒做實習護士去醫院裏伺候那羣刁鑽的病人?
管教搖搖頭:“老爺,我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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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欽:“讓京城醫院院長半小時後聯繫我,我倒要看看誰那麼大膽敢罵我的女兒!”
男人外套都沒來得及脫,就匆忙往樓上公主房去了。
“咔噠——”
薄欽打開門。
先將腦袋探了進去。
望見坐在飄窗上的薄楚楚,男人立馬帶上慈眉善目的笑容。
他開門走了進去,一面走一面輕聲說:“楚楚今天回家怎麼沒提前和爸爸說呀?爸爸都沒來得及做好糕點等你回來吃呢。”
薄欽走到她身旁,女孩便撲進他懷裏。
一雙胳膊牢牢抱着他。
無聲沉默,他都感受到了她的委屈,男人頓時拳頭上的指骨緊了緊。
薄楚楚:“媽媽說您今天有商務合同要談。”
“那些都不重要。”
“誤工被奶奶知道,她老人家會責怪您的。”
薄欽結婚生子後,大多時間都花在陪老婆孩子上。二十年來,不知道耽誤了多少次工,有一次還缺席了薄氏集團董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