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來日方長

發佈時間: 2024-12-16 07:4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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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橫!你瘋了!”皇后大喊道,聲音都嘶啞了幾分。

 衛橫聞言頭都沒擡一下,只朝後勾了勾手。兩個武裝齊整的御林軍隨即上前,將那人拖出了大殿。

 他這才放下劍,朝皇后娘娘拱了拱手道:“稟皇后娘娘,陛下稍後便到,微臣奉命前來保護姜姑娘。”

 “你,你…”皇后胸中氣血翻涌,她怔怔跌坐到位置上,死死的盯着姜易安。

 方纔分明一副囂張模樣,如今這般楚楚可憐模樣,演給誰看!

 衛橫朝姜易安拱了拱手道:“姜姑娘受驚,我這就替你解了繩去。”

 姜易安將手藏到一側,道:“別,我雖是小小醫女,可從小到大也未曾受過這般屈辱,等會陛下來了,我得問問他,我這究竟是犯了何錯,皇后娘娘要跺了我的手,還要將我杖斃…”

 “皇上駕到~”

 皇后心裏一頓,掃了眼昏死一旁的黃嬤嬤,定了定心起身相迎。

 “聖上萬安~”衆人齊聲喚道。

 皇帝臉上帶着怒容,他剛落座便問道:“皇后因何事來這福臨宮?”

 皇后道:“臣妾宮裏方纔有歹人裝神弄鬼,臣妾現下還驚魂未定。”她頓了頓,拿着帕子掖了掖眼角,繼續道:“宮裏四處傳言是梅貴妃亡靈作祟,我想着便去靈梅宮走一趟。”

 “是麼,那你怎又來了福臨宮?”皇帝的語氣帶着幾分質疑,他雖在問皇后,可目光一直落在姜易安身上。

 皇后輕輕籲出一口氣道:“靈梅宮裏無人守靈,太子,不,成王尚在水牢,成王妃乃是她至親之人,竟也未替她守夜…”

 “於是你就來質問宜然?又打又捆,怎麼,想把人都綁了去給那毒婦守夜?”皇帝咬着後槽牙,憤憤問道。

 皇后惶惶然,隨即跪下道:“臣妾冤枉,是,是那姜易安追着黃嬤嬤打,臣妾這才命人綁了她。”

 皇后指了指黃嬤嬤,淚如雨下。

 皇帝朝側淡淡一瞥,目光在崔宜然與姜易安兩人身上游巡。

 崔宜然臉上的巴掌印異常醒目,她臉色慘白,身體微微發顫,這是病體未愈。再看姜易安,她紅着眼眶,雙手被綁縛,撅着嘴,與他目光碰撞“哼”了一聲,就轉過頭去。

 皇帝捋了捋美髯,嘴角揚起一抹笑來。

 這是生氣了!

 他輕咳了一聲道:“給成王妃賜座。”

 “多謝陛下~”春黃與宮女合力將崔宜然扶腋而起。

 崔宜然坐在位置上,身體依舊止不住的發顫,姜易安瞥了她一眼,擔憂的蹙起了眉,她吩咐道:“上炭盆,成王妃不得受冷。”

 她“哼”了一聲,看着皇帝道:“陛下,成王妃白日裏一直跪在梅貴妃靈堂前,昏闕了才被人擡了回來。民女來福臨宮的時候,她脈象氣若游絲,民女又是施針,又是喂藥,這纔好一些。不成想,黃嬤嬤來催了一回,這皇后娘娘又來催。民女是醫者,便說成王妃的身子跪不得,更受不得涼,那黃嬤嬤就要來打我。王妃心善,替民女捱了一巴掌,民女這纔出手打了那刁奴。皇后娘娘便說民女什麼大不敬,要跺了民女的手,還要拉出去杖斃…”

 皇帝嘴角噙着笑,問她道:“你說完了?”

 姜易安點頭。

 皇帝道:“那你手上的繩子可解了?也不怕吃痛。”他朝福臨公公一瞥,福臨公公隨即上前給她解綁。

 姜易安手腕上留下幾道紅紅的印子,皇帝看了後很是心疼。他蹙了蹙眉吩咐道:“拿玉容膏來。”

 皇后聽了心裏很不是滋味,她垂首道:“陛下,方纔臣妾是驚着了,想着梅貴妃走的如此突然,還無人爲她守夜。黃嬤嬤她跟着成妾幾十年,尚未被人這般追着打,這一時着急才…臣妾只是想嚇嚇她,並未真心想…”她又垂首抹了抹淚。

 皇帝聞言又瞥了眼黃嬤嬤,見她一動不動躺在地上,便吩咐道:“請御醫。”

 “你也起來坐罷。”他伸手虛扶了下皇后。

 皇后抹了抹眼淚,坐回椅子上。

 姜易安轉了轉手腕道:“陛下,不用請御醫。民女方纔都避開了臟腑,疼是疼了些,斷不會傷及性命。黃嬤嬤許是被嚇着了,弄點涼水澆醒了就好。”她轉身看着嬤嬤吩咐道:“藍嬤嬤,來盆涼水。”

 “是。”藍嬤嬤應聲往外走。

 福臨公公猛地擡首,仔細的看了看那藍嬤嬤,叫住她道:“藍嬤嬤受累,還是讓他去罷。”他身旁的一小公公會意即刻往外走。

 藍嬤嬤笑着道:“多謝福公公。”

 福臨公公心裏一頓,而後笑着點了點頭走回皇帝身邊。

 那廂,黃嬤嬤眼皮微微動了動,她大口吐出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喏,醒了。”姜易安笑着道。

 黃嬤嬤慌忙起身,垂首跪在一側道:“老奴給陛下請安。”

 皇帝掃了她一眼問道:“仁壽宮可鬧鬼了?”

 “回聖上,是。”

 “那你說說罷,朕聽聽。”

 黃嬤嬤微微擡首去看皇后,見她搖搖頭,她便敘述了一遍事情經過,只隱去了白綾上有字的細節。

 姜易安感嘆道:“好可怕,聽聞梅貴妃七竅流血是中毒而亡,定是冤魂索命。”

 皇帝道:“易安,不可胡言。”

 姜易安訕訕笑笑,又攏了攏雙臂,一副不解樣子看着皇后道:“皇后娘娘,如此看來此人定是想爲梅貴妃出氣啊,您爲何說是我啊?我與梅貴妃可沒這般好的交情,想當初成王殿下還抽了我好幾鞭子呢,我怎會爲他母妃報仇…”

 皇帝立刻側首看向皇后,他一臉嚴肅道:“皇后懷疑易安?”

 皇后心頭一緊,她道:“臣妾看她一身白衫,鞋尖又有些粉末,便隨口問了問。”

 姜易安道:“皇后娘娘眼拙了不是,這是成王妃賞賜給民女的,你看新的,乾淨着呢,這鞋上的粉末是民女跟嬤嬤學做湯餅,喏,成王妃方纔吃了,擀面杖還在藍嬤嬤身上呢。”

 皇后聞言攥緊了拳頭,她這分明是刻意誘導自己…

 糟了,中計了!

 她正惶惶然,姜易安又道:“皇后娘娘,您方纔懷疑民女是那裝鬼之人,是因民女穿了這身白衫,這誤會解開了。還有一事,民女也得給您解釋一二。民女雖是一介醫女,可並非是民女憑藉這口舌之能攀附的瀾王殿下。嫁於瀾王殿下爲側妃可不是民女本意,那是聖上賜的婚,與瀾王殿下退親也不是民女的本意,那也是聖上下的旨意。如今,瀾王殿下拖着病體率領江家軍去打突厥狗,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來…您罵民女,民女受着便是了,又爲何折辱了他,折辱江家軍…”

 大殿內一陣靜默,衛橫忽然“哼”了一聲,握了握劍柄,大步走了出去。

 皇帝眉頭緊鎖,他捋了捋美髯道:“皇后,你失言了!”

 皇后垂首道:“是,臣妾知錯。請殿下寬恕。方纔臣妾被嚇的不輕以致口不擇言。臣妾回去定去佛堂好好反省,爲瀾王祈福,爲江家軍祈福。”

 皇帝頷首,姜易安冷哼了一聲,又道:“陛下,民女也有錯,民女也得去佛堂。”

 皇帝愣了一息,問道:“你又犯了何事?”

 “方纔黃嬤嬤要打民女,成王妃爲護着民女捱了一巴掌,民女當下心急如焚,便拿棍子打了黃嬤嬤,還說了不好聽的話…”

 “哦,什麼話,說來聽聽。”

 “民女兒時被家中一隻白狗咬了,民女急了也咬了那狗一口,事後被父母訓了一頓,便說【狗咬你,你不能咬狗,你若咬它不也成了狗,得用棍打】民女也不知爲何,忽然想起了這句話,便對黃嬤嬤說了…”她微微垂下頭,一副知錯的樣子。

 皇帝與福臨公公聽聞此言,心中不禁蕩起層層波瀾。

 那正是安喜公主兒時被狗咬傷,痛昏闕了一日醒來後,陛下對她說的話…

 皇帝目光裏似乎盪漾起一片水色,他微微垂首,輕咳了幾聲道:“無妨,說了便說了。行了,時辰不早了,你與宜然歇着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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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側首看向皇后道:“梅貴妃明日便出殯罷,宜然不用跟着去了,待她身子恢復了再去祭拜一二便可。”

 “是,臣妾記住了。”

 皇帝撩袍往外走,看到衛橫便吩咐道:“這幾日你派人守好福臨宮,若有差池,朕就摘了你的腦袋。”

 “是。”

 皇后目送着皇帝離開,她目光陰毒的盯着姜易安,咬牙切齒道:“倒是本宮小瞧了你。”

 姜易安笑着道:“皇后娘娘,您是小瞧了我,咱們來日方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