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暖皺了皺眉。
“你們是誰?”
老太太擡起枯槁乾癟的手,指了指緊緊關閉着手術室大門,沒幾個顆牙的嘴巴張了張,理直氣壯地說,“裏頭躺着的,我兒子!我兒子在你們工地幹活,現在變成這樣了,你們賠錢,否則……”
秦暖暖挑眉,直接打斷了老太太的話,“要多少?”
老太太愣住。
大概是沒想到秦暖暖這麼好講話。
不管轉念一想,畢竟是個這麼年輕的小姑娘,不經事,他們那麼多人,隨便一嚇唬就把人唬住了。
她有些得意,伸手擺出了三根手指,“三十萬。”
“可以。”
秦暖暖答應得這麼爽快,一時間讓老太太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回頭看了一眼自家幾個侄子。
她不是要少了。
一個看起來個頭最高,身材最魁梧的三十多歲男人走了出來。
他擋住了頭頂照下來的白熾燈,巨大的陰影如同黑暗的怪物將秦暖暖籠罩其中。
他粗噶着嗓音說,“我嬸子不懂,賠償款的事我來跟你交涉。”
秦暖暖冷冷勾脣。
她不動神色開口,“怎麼說?”
“剛才我嬸子說的是誤工費,還有營養費,精神損失費……”他忽然頓住,撓了撓頭,大概受文化水平限制,想不出太多的名目,蒲扇大的巴掌一擺,信口胡說,“七費八費加起來,給你抹了零頭湊個整,要你150萬。”
秦暖暖仍舊一副十分配合的樣子,“可以。”
中年男人越是有些懷疑人生了。
到底是眼前這個少女人傻錢多呢,還是他們真的要少了?
他眼珠子一轉,反正後期還可以再想其他的名目再敲一筆,先把這150萬要到手再說。
他大手一攤,衝着秦暖暖說,“拿來吧,現在就要,我知道你是負責人,是個有錢的大小姐!”
聽到這句,秦暖暖危險的眯了眯眼睛。
一般人可不會認爲一個看起來剛剛成年的小姑娘能拿主意,看來這事怕是有貓膩。
不過很快,她就笑出聲來,“賠償可以給你,不過前提是責任認定是公司,到時候判下來賠多少,我一分都不少你們的。”
中年男人這才知道自己是被親暖暖耍了。
他臉色鐵青,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誰不知道官商勾結,你們有一個好東西?臭丫頭,老子告訴你,要不拿150萬,要不老子今天就地拆了你!”
一邊說着,男人就一邊開始擼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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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暖暖半點不懼,她嗤笑一聲,“你們有一個好東西?從進門到現在你們關心過病人一句?開口閉口就是錢?有你們這樣的親戚,谷遠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中年男人一臉橫肉,雙眸赤紅瞪着秦暖暖,“我看你是敬酒不吃罰酒!警告你,老子可是練過的,今天就讓你知道點教訓。”
蒲扇大的巴掌眼看着就要朝着秦暖暖臉上招呼過來。
秦暖暖目光灼灼。
算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打架了,最近光靠揍姬如珩練手一點都不痛快。
今天終於等來了。
可她還沒有做出進攻的姿態,中年男人的手就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扼住。
中年男人眉毛一橫,破口大罵,“哪個小兔崽子,不要命了!”
他還沒轉頭,只聽見清晰的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
男人慘叫一聲,可咬着牙擡腳就想要側身朝着身後踢去。
一條穿着西裝褲的長腿輕而易舉化解,隨即輕輕一折。
中年男人撲通單膝跪在地上。
擡頭正要繼續罵髒話,卻對上一雙深沉如淵的黑眸。
他的眼中有毀天滅地的陰戾。
俊美無儔的臉上覆了一層寒霜,涔薄的脣緊抿,如君王居高臨下睥睨着一隻螻蟻。
中年男人不由自主顫了顫,到了嘴邊的話竟吐不出一個字。
他有一種錯覺。
眼前的男人正臨近恐怖的爆發邊緣,如果自己膽敢再多說一個,對方不介意把自己身上的骨頭一根一根拆下來。
這種感覺,他當年只在金三角的時候從那些不要命的傢伙身上感受過。
只是,眼前的這個人比他們恐怖了不止百倍千倍。
“我錯了,就你饒命!”
他低頭認錯,只求抱住這條命。
嘁。
邵九霄嫌棄得丟開這個人,掏出隨身的手帕一根一根擦乾淨自己的手指,將那塊弄髒的手帕丟在男人身上,目光掃過在場那些一動不敢再動一下的壯漢們。
“還不滾?”
那些人這才從巨大的震驚中回神。
他們看到了什麼?
平常一個打他們二十多個都臉不紅氣不喘的二叔竟然在這個男人的手下,連一招都出不了!
這個男人還是人嗎!
被邵九霄的目光一一掃過,他們齊齊後退三步,最後在邵九霄那個“滾”字落下之後四散而逃,甚至忘記了要把地上的二叔帶走。
手術室門口,只剩下二叔和那個顫顫巍巍的老太太。
老太太原本以爲邵九霄要打自己,趕緊趴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腦袋求饒,“饒命啊,我們知道錯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邵九霄卻是理都不理,目光只死死鎖定站在那裏衝着自己微笑的秦暖暖。
這一刻,他的世界裏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快步上前,一把摟住秦暖暖。
抱着她的力度極大,彷彿是恨不得將這個掌控不住的小傢伙揉進自己的骨血,讓兩人合二爲一。
這樣,他就不用那麼驚慌失措,不用那麼擔心她會離開自己了。
天知道,當他不小心捏碎電腦屏幕時,他坐立不安,無法忍受一瞬間。
他一秒都離不開秦暖暖,一秒都無法忍受這個人要離開自己,又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當趕到工地時,發現已經人去樓空時,邵九霄幾乎快要發瘋了。
腦子裏只盤旋着一個念頭。
她又跑了,又跟着別人離開了。
她離開他了。
那麼多言之鑿鑿的表白,那麼多纏綿至死的夜晚,他每一句每一刻都深深烙在心底。
可秦暖暖,她還記得嗎?
或者只是虛與委蛇的謊言……
真想砍斷她的雙腿,困在牀上,用鎖鏈鎖起來,堵住她說謊的嘴,矇住那雙會欺騙他的落淚的眼,讓她只聽得到他的聲音,只能感受他的觸摸,只依賴他一個人。
那一瞬間,邵九霄只想毀滅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壓抑住內心那種變態扭曲的慾望,撥通電話,派人尋找秦暖暖。
最終定位,秦暖暖是在市醫院。
他又開始擔心……
他的暖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等到終於趕來時,他看見了什麼?
他的暖暖正在被人欺負,身邊一個能幫他的人都沒有!
他心疼的無以復加。
“幸好……”
幸好,你沒走。
幸好,你沒事。
邵九霄俯身,重重含住秦暖暖微白的脣瓣。
吻越來越深,似掠奪,似懲罰,又更像是在反覆確認懷中人的存在。
嘶——
秦暖暖的脣瓣被咬破,腥甜的鮮血瀰漫在兩人的脣齒間。
她感受到了邵九霄的不安,伸手勾住了邵九霄的脖頸,踮起腳,主動將自己送上。
她的身體彷彿在說。
我會一直屬於你。
……
不遠處,有一道人影僵立在那裏。
他的手裏提着兩杯咖啡,熱氣已經漸漸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