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駛離藍海灣,寂靜冷清的盤山公路上,祁戰將油門踩到最底。
車窗開着,冰冷刺骨的寒風呼嘯着刮在他冷硬堅毅的面龐,車速如箭,低沉的轟鳴聲似乎在叫囂着死寂般的冷怒。
他雙眼猩紅,如同猛獸失了所有理智,只剩下嗜血的瘋魔。
他沒有目的、沒有思緒,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來,高度集中的精力才能讓他被撕扯成兩半的心臟顧不上疼痛。
中控上放着的手機響起,是祁今祥打來的。
他面無表情的接通,手機傳來祁今祥中氣十足的聲音,“你去哪兒了?是不是又去找那個女人了?”
祁戰目視前方,喉結滾動,半晌才聲音冷冽,不帶一絲溫度道,“她走了,你們滿意了嗎?”
祁今祥頓了好幾秒,纔將信將疑道,“你們分手了?”
祁戰緊咬着牙關沒說話,已經破碎不堪的心臟像是再次被插上幾刀,疼到麻木。
祁今祥見他那邊沒了動靜,只有跑車引擎的聲音,他略顯慌張的問,“阿戰,你在哪裏?”
祁戰像是被卸去了全身力氣,聲音低到勉強才能聽見,“我只想喘口氣,可以嗎?”
他說完,不等祁今祥開口,就兀自掛斷,直接把手機關了機。
與此同時,醫院病房裏的三人心思各異。
剛剛的電話,祁今祥開着免提,沈思瑤和江琴聽到祁戰跟喬星燦分手了,皆是不同程度的欣喜。
但緊接着又開始擔心。
因爲祁今祥跟祁戰的通話戛然而止,再打就打不通了。
病牀上的江琴心率立馬又開始上漲,“阿戰剛剛是在開車嗎?不會出事吧?”
祁今祥立馬眸子一瞪,“別瞎說!能出什麼事!”
他嘴上說着,轉過頭就慌慌張張的打給祁家保鏢,出動所有人手去找祁戰,連明朗跟董威也驚動了。
晚上八點,董威接到電話,馬上扔下喝了一半的酒,穿上外套出門,直接去敲對面的房門。
手還沒落下,房門就開了,明朗一手拿着手機打電話,另一隻胳膊上掛着穿了一半的外套。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往電梯口走。
電話那頭是今晚當值跟着祁戰的保鏢,他說祁戰從醫院回了趟藍海灣,之後就像是要殺人一樣,滿身戾氣的開車離開了,還不許他們跟着。
明朗皺着眉跟電話裏的人交代了幾句,掛斷電話。
進了電梯,董威按下一樓的按鈕,“什麼情況?大半夜的戰哥玩兒失蹤?”
明朗垂了下視線,沉聲說,“不清楚。”
祁今祥只是吩咐他們找人,並沒說原因,但他猜測可能跟喬星燦有關。
因爲他接到命令後,第一時間打給喬星燦,也是關機狀態。
一路飛奔着跑到地下車庫,明朗把車鑰匙丟給董威,“你不是總記掛我身體還沒養好嗎?你來開!”
董威又把鑰匙丟回去,理直氣壯道,“我喝酒了!”
說着就自覺的鑽進的副駕。
明朗抿了抿脣,有些嫌棄的撇着他,那眼神分明在說,關鍵時刻掉鏈子!
繞到主駕駛,他口吻淡淡道,“坐好了!”
董威立馬栓緊安全帶,雙手抓住頭頂的扶手,正襟危坐。
一般明朗說“坐好了”這三個字時,最好聽他的。
車子飛馳出地下車庫,之後更是快如閃電,速度有多高飈多高。
半個小時左右,就到了手下人查到的祁戰手機信號消失的地方。
車子靠邊停下,董威忍着胃裏翻江倒海的感覺,打量着四周,“川北路?再往前直行可就出申城了!”
明朗凝眉思索着,毫無頭緒。
董威手機突然響了,是沈思瑤打來的。
電話剛一接通就傳來她的嗚咽聲,“威哥,我哥找到了嗎?我都擔心死了…”
董威剛回了句,“還沒有…”手裏的電話就被明朗搶走。
明朗目光幽深的盯着前面的十字路口,“思瑤,戰哥到底出什麼事了?”
以他對祁戰的瞭解,他不會無緣無故的玩兒失蹤,除非遇到什麼致命的打擊!
沈思瑤沉默了兩秒,支支吾吾道,“喬星燦跟我哥分手了…”
車裏寂靜,聽筒裏的聲音準確的傳進兩人耳朵裏。
董威一臉震驚看向明朗,後者卻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我知道了,別擔心,我們會把他好好帶回來。”
掛斷電話,董威久久沒能回神,目光從驚疑到不解,“不是,他倆不是昨天才從f國回來,戰哥還讓我親自監督f國那塊地動工的事,說是送給喬小姐的禮物,怎麼今天就分手了?”
明朗深如潭水的溫潤眼眸微微眯起,眼底帶着幾分無奈。
他微微嘆了口氣,重新啓動車子在路口右轉,進入春熙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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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威狐疑道,“這條路可是隻能通向北海了!”他眼睛一瞪,“戰哥大半夜的來海邊幹嘛?不會想不開吧?”
明朗連白眼都懶得翻,沒好氣道,“你想不開戰哥都不會想不開!”
“那他…”
明朗眸光微閃,像是想起了很久之前塵封的記憶,脣瓣開啓,只說了四個字,“忘憂酒館。”
董威愣了下,徹底安靜下來。
車子在海灘停下,隆冬臘月,來這裏吹冷風的人幾乎沒有,偌大的海灘上,只剩下不遠處亮起的霓虹燈牌。
兩人並肩走在鬆軟的沙灘上,看着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的“忘憂酒館”四個大字,思緒不約而同的飄回幾年前。
祁戰每次不開心,都會叫上他們兩個來這裏喝酒,好像忘憂酒館真的能忘憂。
經歷一場酣暢淋漓的宿醉,醒來後再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沒什麼大不了的,忘了就好。
酒館不大,只有百十平方,外觀看上去像是動畫片裏的木頭房子。
牆體上掛着黃色的燈帶,給人一種溫馨的錯覺。
推開小木門進去,門上掛着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一股暖氣撲面而來,驅散了從室外攜帶的冷意。
老闆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叔,正靠在吧檯前打盹,樣貌跟幾年前沒什麼大的變化,只是從地中海髮型變成了如今的光頭。
他聽到動靜擡眼看來,熱情的招呼着,“兩位喝點兒什麼?”
明朗道,“我們找人。”
今天是年後第一天開張,酒館只來了一位客人,老闆立馬反應過來,伸手指了下右邊,“一號包間。”
明朗道了謝,跟董威一起右拐推開一號包間的門。
四四方方的棕色木桌上,堆滿了空酒瓶,祁戰半靠在椅背上,機械的仰頭吞嚥着杯中的酒。
昏黃的氛圍燈打在他半張臉上,冷硬的輪廓隨着他的動作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