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半拍的看向門口走進來的兩人,神色冷清,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磁性低啞,“你們怎麼來了?”
不等兩人出聲,他脣角又揚起一抹冰冷的嘲諷,“他讓你們來抓我回去?”
明朗從沒見過這樣的祁戰,像是行屍走肉,無慾無求,又像是沒了三魂七魄,只剩下一副軀殼在強撐。
短暫的沉默後,他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喝酒不叫我倆?忘記從前是誰整宿整宿的陪你喝酒的?”
董威也後知後覺的在另一邊坐下,“就是,喝酒怎麼能沒有酒搭子呢!”
祁戰脣角僵硬的扯了兩下,發現實在做不出表情,便作罷了。
他拿起陶瓷酒瓶給董威倒了一杯,又擡手去給明朗倒。
董威還來不及制止,祁戰就反應過來停下動作,“差點忘了,你現在還不能喝酒!”
明朗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沒事兒,我沒那麼脆弱!”
祁戰把酒瓶子拿遠了些,正色道,“你說了不算,要遵醫囑!”
他意識清醒,語言邏輯清晰,一看就是沒有喝多。
但明朗看了眼桌上空酒瓶的數量…
果然人越是想喝醉的時候,酒量就越是超乎尋常的好!
明朗被勒令不許喝酒,只能點了一壺清茶湊數。
他在一旁安靜的看着董威跟祁戰推杯換盞,悄悄的給祁今祥發消息說人找到了,隨後就把手機關機,順便把董威的手機也關了。
酒館老闆一趟接一趟的進來送酒,幾次三番的想勸他們不要喝了,都被明朗溫潤的笑着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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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戰需要一場宿醉,最起碼今晚,能大醉一場暫時忘記悲痛也好。
兩個小時後,董威嘴裏嘟囔着,“不行了…我不行了…”接着便一頭紮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祁戰目光迷離,醉意有了七八分,眼尾染上了幾分糜爛綺麗的紅,並以燎原的速度迅速佈滿整個眼眶,像極了玄幻劇裏的血色瞳孔。
他目光不聚焦的看向對面還清醒着的明朗,伸出右手食指,用力戳了戳自己心口處,一字一頓道,“這裏,很疼。”
明朗霎時心口一酸,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勸慰。
如果連醉酒都忘不掉的痛,那就是紮根在心底最深處的,如何也拔除不了。
在酒館老闆的幫助下,明朗分兩趟把兩個醉鬼弄到車上,開車回了藍海灣。
安頓好兩人後,明朗把手機開機,毫無意外的看到了幾十個來自祁今祥和沈思瑤的電話。
他吸了口氣,遲疑着給祁今祥回了電話。
剛響了兩聲就被接通,電話裏傳來祁今祥帶着怒意的聲音,“混賬!你跟董威皮癢了是不是?連我的電話都敢不接?阿戰呢,讓他過來見我!”
明朗默默地聽他發泄完,聲音平緩的開口,“戰哥喝醉了,在藍海灣別墅休息。”
祁今祥厲聲道,“他去喝酒了?就爲了一個女人,大半夜的搞失蹤去買醉?”
明朗眼底閃過冷意,“戰哥只是喝酒買醉,至少沒被逼到輕生的地步!”
祁今祥頓住,兩秒後聲音陡然拔高,像是惱羞成怒,“你算什麼東西?竟敢這麼跟我說話!”
明朗視線微垂,不卑不亢道,“在您眼裏,我的確什麼也不是。”
他一直都明白,他和董威只是祁今祥精心爲祁戰培養的保鏢,有危險時要第一時間擋在祁戰前面的人肉盾牌!
但是在祁戰眼裏,他們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是有難同當的親人!所以他敢站出來替他說話,甚至跟祁今祥站在對立面!
“我跟了戰哥這麼多年,今晚是第二次見他失魂落魄成這樣!您覺得喬小姐對戰哥來說意味着什麼?一個美麗的花瓶?可有可無的戀人?”
他輕笑一聲,聲音更沉了幾分,“從戰哥十幾年前經歷了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至今,喬小姐是唯一能照亮他黑暗世界的光。可現在,這道光被你們親手撲滅了!您真的以爲,他是鋼筋鐵骨,可以承受一次又一次失去摯愛的打擊嗎?”
祁今祥很少有被小輩兒懟的啞口無言的時候,他足足沉默了五秒鐘,才怒極反笑,“好,很好!”
冷哼一聲後,祁今祥兀自掛斷,手機裏傳來嘟嘟嘟的盲音。
明朗還保持着接聽電話的姿勢,幾秒後才垂下手臂,深邃的眸子裏一片清明。
祁戰這一晚睡的很不踏實,即便醉的不省人事,該做的噩夢還是沒落下。
他夢到喬星燦面無表情的跟他說分手,轉身就朝着懸崖邊上跑去。
他想衝上去拉住她,可是無論怎麼努力都到不了她跟前,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跳進深不見底的懸崖。
飛往阿斯卡利亞的飛機上,喬星燦跟本沒辦法閤眼。
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祁戰,以及跟他之間的點點滴滴,像過電影一樣,揮之不去。
她眼睛腫的只剩下一條縫,鼻子也不通氣,整個人像是患了重感冒一樣,頭重腳輕。
十二個小時的時差加上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落地阿斯卡利亞時,已經是當地時間晚上九點。
喬星燦又等了兩個多小時,才接到了託運過來的寵物鵝。
她一手提着寵物箱,一手拉着行李箱往機場外走。
眼睛的腫脹導致她視線範圍收縮,加上帶着墨鏡,更沒辦法看清。
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個金髮碧眼的美女。
喬星燦穩住身形,連忙用英語跟她道了歉。
金髮美女卻不依不饒的用德語罵了句髒話,接着又上下打量着她,滿臉鄙夷的說,“沒素質的亞洲人!”
喬星燦臉色慢慢沉下,用流利的德語回懟她,“我已經道歉了,你卻用自以爲我聽不懂的家鄉語言對我做出人身攻擊,正好暴露了你是個沒素質、且沒教養的d國人!”
金髮美女一看她竟然聽得懂,先是微微驚詫,接着就更加有恃無恐的用德語威脅道,“我勸你在異國他鄉還是管好自己的嘴,愚蠢的姑娘,小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話音落下,身後突然響起一道溫潤悅耳的男音,用德語說道,“這位女士,我已經就你剛剛的言論進行了實時錄音,相信當地警方會很介意聽到你在他們國家說出威脅他人生命的話。”
喬星燦順着這道聲音回頭,意外的看到了一張不算熟悉但記憶深刻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