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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車在公路上行駛了半小時。
在一處路口停下。
道路兩旁的落葉喬木金黃燦爛，沈知意拿着一把小鐵鍬和宋青春走在前，戰梟提着個桶子跟在後邊。
腳下都是落葉。
走過發出輕微的‘咔咔’聲。
“算着時間，薄總的人應該到北歐了。從市區過來，三四十分鐘是要的。”
“戰梟好像沒有懷疑你的用心，就在這片森林拖一個小時，等薄總過來找你，你就能回京城了。”
宋青春用着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呢喃。
她的話沈知意都聽清了。
宋青春有心幫她離開北歐，可是沈知意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在一片青草地旁。
沈知意蹲下來，用小鐵鍬扒開蘑菇旁邊的落葉，露出白色的杆杆。
牛肝菌矮胖矮胖。
圓圓的蘑菇傘頂，胖胖的白色杆身。
沈知意將它採了出來，朝戰梟伸出手。男人走過去，用桶子接着她採的蘑菇。
蘑菇旺盛的季節，走兩步就能看見菌子。
戰梟就跟在她身旁，看着她小心翼翼扒開落葉，小鐵鍬挖一挖根部，然後再用手慢慢把蘑菇捧出來。
“你還挺熟練的。”
“小時候經常採蘑菇，熟能生巧。”沈知意把蘑菇放進桶子裏，“你小時候沒采過？”
戰梟沒有說話，只是盯着她蔥白的手看。
他聽過採蘑菇的故事。
落了雨的森林，小公主提着籃子走進去，採了一籃可可愛愛的胖蘑菇。
公主的手指纖細白皙。
指腹沾了泥土。
這是兒時戰母給他講的睡前故事。
後來母親越來越忙，他連見母親一面都很難很難……
“你愣着幹什麼？過來裝蘑菇。”
戰梟回過神，遠處沈知意已經採了一堆牛肝菌，兩隻手都裝不下了。
他拿起桶子走過去。
一一裝好。
幾步外的泥地上，有幾個小凸起，是蘑菇圓潤的傘頭。
戰梟快步走了過去，“我來試試。”
他蹲下身，沒有任何前奏，直接上手揪住蘑菇的傘頂，把菇子扯了出來。
根莖斷了一大半。
全陷在泥土裏了。
戰梟遲疑了幾秒鐘，他看了看手裏破碎的牛肝菌，然後側目對上沈知意冷漠寡淡的目光。
她不動聲色，眼神卻好像在說：“你是智障吧？”
有樣撿樣都學不會。
戰梟把菇子扔了，“沈知意你敢罵我？”
沈知意翻白眼：“……”
沈知意走上前，蹲在某塊草皮邊上，向他示範怎麼挖出一個完整漂亮的牛肝菌。
“先把雜草和落葉掃開，拿鐵鍬鬆鬆土。”
“挖到蘑菇的根部，連着土一起帶出來，就能取出一個完整的。”
沈知意擡眸，就看見他認真聆聽，仔細觀摩的模樣。
戰梟側目，對上她的視線，
男人立馬把目光移開，輕嗤：“又不難，還用得着你教？”
他死鴨子嘴硬。
沈知意已經懶得跟他爭辯了。
她放下小鐵揪，道：“戰梟，冤有頭債有主。六年前的事情你記恨我，想報復我我沒意見，不要牽連薄御行不行？”
話題忽然從蘑菇轉移到了人。
氣氛瞬間凝固。
戰梟的臉色也沉悶下來，他冷‘呵’了聲，“你是在求我嗎沈知意？”
“我是在跟你講道理。”
“你怎麼還是改不掉講道理的毛病？”戰梟反問。
高三時，他轉校來到一班。
他脾氣衝，加上有背景，同學老師都要讓着他三分。唯獨就一班的班長沈知意，在他面前個子不算高，膽子很大。
催他交作業。
提醒他在文明班級評選的時候不要上課睡覺。
還規勸他不要對同學動粗，對老師禮貌尊重一點。
戰母都沒這樣管過他。
也可以說，除了沈知意，沒人關心過他。
“轟隆隆——”
多輛汽車行駛的噪音傳了過來。
聲音由遠及近。
地面一晃一晃地顫抖。
宋青春從遠處氣喘吁吁跑了過來，“是我爸的車！”
薄御的人沒有來，宋懷民人先到了。
想必是猜到她們的計劃。
看着越野車在道路上停下，烏泱泱一堆人下了車，爲首的宋懷民徑直往這邊走。
沈知意並不驚訝。
這都在她的預料範圍之內。
北歐本來就是宋懷民發家致富的老巢，都說強龍難壓地頭蛇。在北歐這片土地上，她落到了宋懷民手裏，就很難逃掉。
就算利用戰梟，也沒辦法脫身。
宋懷民走了過來，男人親切溫和地笑着，“管家說沈小姐發燒了，生着病怎麼還往外跑，萬一又着涼了怎麼辦？”
他掃了眼桶子裏的蘑菇。
一副家長關切小孩子的樣子，“來採蘑菇啊，這個季節北歐的蘑菇確實長勢很好。”
“沈小姐可以繼續採，但一個小時後必須跟我回離開。阿御來了北歐，你該跟他見一面，兩人敘敘舊。”
就這樣。
在一大羣人的監視下，沈知意拿起小鐵鍬繼續去採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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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容淡定地採蘑菇。
一直到宋懷民沒了耐心，裝不出和藹的模樣，才強行讓人把沈知意帶上車。
車子駛離森林。
並沒有原路返回往莊園去。
而是走了濱海公路，像是往海岸港口方向走。
沈知意一路上不吭聲也沒任何小動作，她就一條人筆直躺在後車座上，望着車頂天花板發呆呆。
這樣淡定，副駕上的宋懷民多看了她幾眼。
男人開口道：“我不是戰梟那個毛頭小子，你的伎倆最好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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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還在發呆。
又像是在想事情。
宋懷民盯着她數秒鐘，眼睛眯了眯。
她難道暗中跟薄御在傳遞消息？
北歐的交通樞紐已經被薄御的人管控，他來的速度比他想象中要快，造出來的勢比他預估中要大得多。
無論如何，只要他手握沈知意，就不怕薄御造反！
抵達就近的沿海濱江，是二十分鐘後。
港口停泊着一輛白色的遊輪。
宋懷民下了車，拉下沈知意，把人往甲板上推。戰梟驅車跟來，到了海岸，就看見宋懷民拽着沈知意進了船艙。
他跑上前準備上甲板，岸邊的保鏢攔住了他。
就在戰梟打算硬碰硬動手時，宋青春及時攔住了他。她把他拉到一旁，“保鏢護衛太多了，你一個人打不贏。”
“還有兩個小時天就要黑了，到時候可以趁機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