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府上十幾號太醫又通通被折騰起來,沒想到還是醫治這位七小姐。
這姑娘也真是多災多難,一個多月前,才從鬼門關死裏逃生,這又差點把自己送進去。
“王爺,這姑娘傷的挺重的。怕是有……”
“別廢話!醫不好你們通通都給她陪葬!”
太醫們不敢再多言,他們就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又同這位運途多舛的七小姐系在一塊了。
“還有!止疼膏,玉顏膏,通通給她用上。若是留了半點疤,你們照樣提頭來見!”
太醫汗顏。
如今性命仍堪憂,王爺就把傷疤都算上了,這還有活路嗎?
“清清!你總這般脆弱,孤都不知該拿你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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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好起來。往後,孤什麼都順着你。不再同你較真了!”
在西山住了月餘,又連着昏昏沉沉在王府養傷三日,外面的風雲瞬息變換。許多人,許多事一眨眼就成了過往。
魏知惠出嫁齊國公府,清月不知道。
齊珠珠嫁給二哥魏知禮,清月不知道。
西山太后已死,慈寧宮所有人中毒而亡,清月不知道。
林芸爲了徹底洗脫徒兒的嫌疑,坦然認罪。被關入刑部大牢,清月更不知道。
她每天都很乖,不再形怒於色地與祁宴鬥嘴,也不再對美辰的冷嘲熱諷針鋒相對。
就連最難喝的湯藥,也是一口灌下,連蜜餞都不用。
甚至還拿着空碗對太醫炫耀。
“看,我都乖乖喝完了?明日這傷應該就好了吧?”
太醫就沒見過這麼聽話的姑娘。
眼前這位還是曾經那位服一次藥,要打翻六七個碗的七小姐嗎?
清月是真的很想快點好起來,她實在擔心小師傅,一日沒有見到小師傅,就一日不安心。
祁宴端着一盤糖酥遞過來。“來,含一塊,去去苦味!”
“不用!甜食阻礙藥效!”
祁宴的手僵在半空中,心中莫名的失落。
他真的很想與小丫頭鬥鬥嘴,吵吵架,哪怕被罵混蛋、登徒子、狗東西都甘之如飴。也比看着她這般隱忍的乖巧強。
“那你以往,爲何每飲一口藥,都要一顆糖伴着才能下嚥?”
祁宴以爲她會反駁,或者翻個白眼,孰料又是那浮於表面的淺笑。
“以往不懂事,讓王爺見笑了!”
“沈清月,你裝的不累嗎?”
“王爺不說還不覺得,現下真有些累了!那我再睡會兒!”
見她真的閉眼躺下,祁宴覺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很是沒勁兒。
兩人一個躺着,一個坐着。屋子裏的氣氛又變得壓抑而沉默。
不久,星辰進來稟告。
“王爺,外面有一位叫春茗的姑娘,說是七小姐身邊的丫頭,求見您!”
假裝沉睡的清月,猛地睜開眼睛坐起。
祁宴望着帷幔中的身影,冷聲道。“傳進來!”
春茗戰戰兢兢、跌跌撞撞的跑進來,連行禮都忘了,直接跪在地上哭喊。
“求求王爺,求求王爺,您救救我家小姐吧!她都已經不見三天了!”
祁宴明知她口中的小姐是誰,故意問。“誰是你家小姐?”
春茗爲了加深王爺的記憶,很詳細的描述着。
“魏國公府的七小姐。就是上次你讓她穿輕紗唱曲的那個,還有上次你給她一巴掌,把她臉打的跟大饅頭似得那個,還有上上次……”
“夠了!”祁宴連忙打斷她,心虛的看了一眼那黑影。真想一腳把這沒眼力見的丫頭踢出去。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那些事情都過去八百年了,清清估計都忘乾淨了,她又幫忙回憶一番,早知道就不問了。
“知道了!說正事!”
“爲什麼來求孤,孤又憑什麼要幫你?”
春茗也找不到理由,她覺得鴻王比這九王爺靠譜多了。可小姐說,可以找這尊活閻王,她壯着膽子來了。
“我們小姐說,看在不白的份上,你也許會大發慈悲願意出手一回的!”
祁宴勾着脣角冷笑一聲,聽不出是生氣,還是沒生氣。
“那條狗的面子,倒是挺大的!”
清月暗中扶額,春茗這丫頭平時看着挺機靈,怎麼關鍵時候也犯糊塗呢。這種話,是能當面說的嗎?
“不不不,奴婢覺得,不白只是個藉口。我們小姐是覺得王爺可靠,才讓奴婢來找您的。”
“她素來好面子,不懂得求人。所以奴婢代我家小姐求王爺高擡貴手,幫她一回吧!”
這話說的祁宴心花怒放,覺得這丫鬟很識趣,連適才那些揭短的話也懶得追究。
“春茗,你閉嘴!我什麼時候讓你來找九王爺了?”
清月實在聽不下去了,再不制止,這臉面估計要被這混蛋王爺摁在地上踩磨,撿都撿不回。
果然,祁宴眼睛裏都是竊笑,嘴角的得意更是憋都憋不住。
“小姐,原來你在這啊!奴婢苦尋你三天,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
春茗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掀開帷幔,衝過去緊緊抱着清月,又是哭又是笑。
“好了,好了,你鬆手!我還沒死呢,別被你勒死了!”
春茗依舊放肆的摟住清月。
“我不放,我害怕。西山死了好多人,林大夫和春柳也下落不明,我好擔心。如今總算見到小姐了,真好!”
清月的擔憂比春茗更甚,“小師傅還沒回來嗎?”
“沒有!”
“太后死了,慈寧宮所有人都死了。三公子心急如焚,帶着府上的護衛去西山。但是沒有看到您和林大夫的屍首。他已經不眠不休找了兩日了。”
春茗一邊說,一邊哽咽。提到屍首二字時,更是泣不成聲。
“太后怎麼會死?”
“整個慈寧宮所有人都死了?”清月重複着春茗的問題,滿臉不可置信。
“嗯!聽傳言說,是水裏出現了問題。所有人都是中毒而亡!”
清月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隱隱猜測這事,有可能是小師傅做的,急不可耐的下牀。
“九王爺,多謝你這些天的關照。我要出去,去找我三哥和小師傅!”
“躺下!”祁宴命令她。
“你這病怏怏的身子,風一吹就倒,出去做什麼?送死嗎?”
“現在外面都在傳言,那毒是你下的。滿大街的捕快都在外頭搜尋你的蹤跡。你是打算去刑部大牢養傷嗎?”
祁宴並沒有說錯,春茗也勸她。
“對!小姐,外面形勢確實對你不利。你先在王爺府上躲一躲。等事情查的水落石出再出去。”
“我現在回去告訴三公子,你還活着。一旦有林大夫和春柳的消息,我立馬來告知您!”
“嗯!你先回吧!”
清月雖然心急如焚,卻沒有喪失理智。此刻,冒然出去,不僅沒法救小師傅,還會把自己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