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話一出,並不寬敞的衛生間陷入一片寂靜裏。
姓顧的一雙小眼瞪得圓圓的,他一定是沒想到我會判斷出自己被下藥了。
“咯咯”的骨骼脆響聲劃破沉靜,只見傅言深雙拳緊攥,骨節似要從薄薄的皮膚裏掙出。
燈光下,男人側顏如冰雕,線條清晰的下頜線鋒銳如刀鋒,他一把揪住姓顧的襯衫衣領,掄起拳頭,朝着他的臉頰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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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怔,他居然相信我說的。
回想起剛剛,他衝進來的時候,我正衣衫凌亂被姓顧的壓着,很難不讓人誤會。
傅言深這一拳下去,鮮血濺灑半空,顧常凱慘叫一聲。
“我,我沒有!盛喬喬!你含血噴人!是你先寬衣解帶,勾引我的!”他帶着哭腔辯駁。
寬衣解帶……我明明只解了一粒釦子散熱的,他就故意支開了那三個男孩。
我雙拳緊攥,“就你那豬樣,我會勾引你?我是八輩子沒見過男人?”
力氣恢復,我尖牙利嘴地反駁。
剛剛沒力氣說話的感覺,太憋屈難受了。
“你,你是爲了那三個新人能進前六!”顧常凱看向我,又反咬我一口。
他鼻孔流血,半邊臉高高腫起,眼鏡早不知道掉哪去了。
聽着他的話,我想發笑。
這時,傅言深又一拳砸在他的豬臉上,像是幫我回應他。
顧常凱被揍得哀嚎連連,門口的時錦,背過身,一副不敢看的樣子。
“別打了,我承認,我是見色起意,但是,我,我真的沒下藥!酒都是她自己開的!”
姓顧的抱着頭蜷縮在地上,哭着道。
“還不承認,是想死麼?”傅言深揪住他的後衣領,拉起他的頭,聲音冰冷狠厲,宛若來自地獄。
男人胸口起伏劇烈,周身散發着一股駭人的戾氣。
他手裏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隻晾衣架,拉開擴大,套上姓顧的脖子。
修長冷白的手指,擰麻花一樣擰着,顧常凱垂着眼皮,雙眼瞪大地看着晾衣架的洞口越來越小。
他額角的汗水大顆大顆滾落,渾身抖動如篩糠。
這樣下去,他會被活活勒死。
“別、別殺我……”顧常凱顫聲地說。
空氣中多了一股子難聞的氣味,只見他的腿根的位置,流出了一灘水漬。
他居然被嚇得尿失禁。
“我,我真的沒給她下藥!”顧常凱情緒崩潰地哭了起來,出口的話卻異常堅定。
像是發自肺腑的實話。
難道,真不是他下藥的?
我眉心緊蹙,怔怔地失神着。
“阿深,你,你別再作孽了,這男的不像是撒謊,會不會是喬喬搞錯了?”時錦的聲音將我拉回神,她彎着腰對着半蹲着的傅言深勸。
傅言深站了起身,又踹了地上姓顧的一腳,隨後,他擡起頭,看向我。
時錦也正看着我,“喬喬,你看起來好好的呀,不像是被下藥的……”
她打量着我,語氣裏透着疑惑。
“那你的意思,我是勾引他的?”我眯起眼眸,語氣幽幽地反駁她,鼻息間,隱隱殘留着那股陌生的香水味。
大腦快速轉動,回憶着我進這家夜場後,所遇見的任何人,經歷的任何事。
進包廂後,我喝的確實是自己倒的啤酒,按理說,這姓顧的沒機會給我下藥,那麼,我是在進包廂前,就被下藥了?
“我,我可沒那麼說,阿深……”時錦眉心緊皺,仰着臉看着傅言深。
傅言深朝我走近,男人的氣場給人一股迫壓感,他是以爲我撒謊了?
佔有慾強,疑心病重的他,不會對我做什麼吧?
我不由得後退,他卻脫下西服外套,反穿着,披在我面前。
“你仔細想想,還遇過什麼人,喝過什麼東西沒有?”男人垂着頭,一雙漆黑的深眸鎖着我,眼底隱隱泛着柔色。
所以,他還是相信我是被下藥的。
我回神,向旁邊移開一步,看着看似溫柔無害,慈悲的女人,拳頭漸漸攥緊,“時錦,是你!”
“進這個包廂前,只遇到過你,是你在我身上抹什麼催情的香料了!”
我滿腔憤怒,語氣無比篤定。
聞言,時錦明顯一怔,她一副備受冤枉的樣子看着我。
“喬喬,這話可不能亂說……我一心向佛,怎麼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你不能隨口冤枉我,找我背黑鍋呀……”她說着說着,一副快急哭了的樣子,淚眼婆娑的。
一心向佛?
她這話可不像是一個向佛之人說的,口口聲聲說我找她背黑鍋,不就是認定我偷人麼?
一心向佛,卻滿腹蛇蠍的人,我也不是沒見過。
我的那個假媽,戴女士就是個例子。
“我有沒有被下藥,有沒有冤枉你,交給警察定奪!”我瞪了她一眼,說完,走出衛生間,去沙發上找包,拿手機,報警。
“喬喬,這種醜事,你宣揚出去,真的好嗎?到時候,弄得人盡皆知,慘的人是你呀!”時錦追出來,勸阻我。
聽起來一副爲我好的樣子,話裏還是認定我沒被下藥,我是偷人的。
我沒理她,果斷報了警。
“阿深!從小到大,我是什麼樣的爲人,你是知道的,我今晚好心幫她整理一下頭髮,她這麼潑我髒水,而且,我有什麼理由害她呢?她跟我無冤無仇……”時錦走到傅言深跟前,仰着臉,委屈地說。
因爲她喜歡傅言深,想讓傅言深誤會我,我現在甚至懷疑,指使那個緬北男人打傷牧野的人,就是她!
我暗暗捏了捏雙拳。
傅言深把時錦當親姐姐,他昏迷的兩年,時錦一直守着他,照顧他,就算證據確鑿,他也會包庇時錦的。
以他對時錦的信任、依賴程度,他都不會讓時錦被警方調查的。
此時,他一言不發的樣子,讓人揣摩不透心裏究竟在想什麼。
“是誰報的警?”警察從門外進來,爲首的警官,語氣沉肅,問。
“是我。”
我立刻迎上前,跟他們簡單說明了情況,當着傅言深的面,我也一口咬定,懷疑是時錦給我下藥的。
警察抓了姓顧的,又要帶走時錦。
“阿深,你爲我說句話啊,我清清白白的人,怎麼能被這樣懷疑?”時錦扯了扯傅言深的衣袖,語氣焦急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