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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在牀上躺了半小時。
沒睡。
她已經將近兩天兩夜沒怎麼闔眼了,估計要猝死。
算着時間,宋懷民的人應該去找戰梟了。
沈知意掀開被子,穿上拖鞋便離開了房間,沿着走廊往船頭甲板方向去。
如她所料。
甲板上一羣人廝打在一塊兒。
準確來說是圍攻?
戰梟戰鬥力還算不錯,一打十五還是不行,很快就敗下陣來。
沈知意推開面前的門。
冰冷刺骨的海風迎面吹在她身上,凍得女孩縮了縮脖子。
管家狠厲的嗓音也蕩了過來:“把他丟海里去!”
衆人都忙着收拾戰梟這根倒刺。
沒人注意到從門口飄出來的沈知意。
她走到另一側甲板欄杆前,才不慢不急地喊:“宋管家。”
嘈雜哄亂的人羣像是被按了暫停鍵。
動作戛然而止。
噪音也全部回落。
只有海風‘呼呼’的雜亂響聲。
管家轉過頭,見沈知意站在欄杆前,只要稍微往前一點,就能掉進海里!
她身段纖細,海風颳在她身上,彷彿都能隨時把她帶下去!
管家頓時心提到嗓子眼,“這麼晚了沈小姐您還沒睡嗎?外面這麼冷,您什麼時候出來的……”
“本來是睡了,你們太吵了。”
沈知意左手握着欄杆,冷得她直打哆嗦。
她稍稍將身子往前傾——
“沈小姐!”管家驚愕喊道,他試圖挪動腳步往她那邊去,“站在欄杆邊上太危險了,今晚海風特別大,掉下去就活不成了!”
她是老爺脫身的唯一籌碼。
在明天談判,薄御答應頂罪之前,絕對不能出任何差池!
沈知意移動視線,目光落在被轄制的戰梟身上。
她盯着他看了十幾秒鐘。
管家察覺到她的視線,順着她的方向看過去,注意到了背後被壓在船舷上的戰梟。
意思很明顯。
她要戰梟。
管家有些爲難,他看了眼後方被鉗制還掙扎的戰梟,又看了眼那邊的沈知意。
今天留了戰梟,日後一定有隱患!
像他這種睚眥必報的瘋子,他們要他的命,船靠了岸,說不定他就能把他們給崩了。
可若是不放……
視線裏,沈知意又往欄杆外夠了夠。
管家連忙伸出手,“好好好!沈小姐您別動了,真的很危險!”
他偏頭,朝保鏢使了個眼色。
幾名保鏢鬆了手。
戰梟佝着身子,半條腿跪在甲板上。沒了鉗制,他撐起身,慢慢站了起來。
望向另一邊的沈知意,邁開腿朝她走過去。
等人走到了身旁,沈知意才離開欄杆,進了船艙。
走廊上。
沈知意走在前。
戰梟跟在後。
他比她高一截,從他的角度,能看見她被冷風吹亂的頭髮,還有她凍得發白的小耳朵。
進船艙兩三分鐘了,她時不時還蜷一下身子。
那時她就穿着一條單薄的裙子,站在寒風裏。風大,海浪捲起衝上甲板,她身上也沾了不少海水。
想到這些,戰梟又把腦袋往下低了低。
沈知意進了房間,開了燈。
她去臥室拿了條毯子裹在身上,折回來時扔了條毯子給戰梟。
甲板上燈光暗,此刻到了光源底下,她才掃了眼半米外的男人。跟十幾個保鏢肉搏,打了一身傷。
尤其是臉。
脣角有血漬,臉頰有淤青。
狼狽還有點搞笑。
沈知意多看了他一眼,“你媽生你的時候是不是把胎盤留下了,腦子扔了?”
戰梟拳頭一緊。
擡頭對上她的視線,自知理虧的他又泄了氣。
偏過頭錯開她的目光,不去看她。
兩分鐘後,沈知意蒐羅了一大堆零碎的藥膏、棉籤和紗布,一併丟在茶几上,“有什麼能用就用什麼,我去睡覺了。”
戰梟抿脣,沉默。
看着她轉身走了幾步,他才喊住她:“沈知意,你不是很恨我嗎?我今晚死了,不是正合了你的意,你以後就能安心了。”
沈知意站在臥室門口,背對着他。
高三那會兒,她就知道這個人智商低,簡單來說就是蠢。
每次鬧事最兇的都是他那幫兄弟,最後被全校批評,上批評榜的人基本上只有戰梟一人。
別人多聰明。
樂子找到了,擋槍的靶子也有了。
雖然戰梟也很壞,壞事做盡,但他着實就是不聰明。
就像今晚。
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追這輛遊輪。
除開惡劣的條件,這遊輪上都是宋懷民的人,上來就是送死,往死坑裏跳。
這跟送人頭有什麼區別?
但戰梟就是來送。
沈知意沒轉頭去看他,平淡道:“我是憎惡你曾經的行爲舉止,但這跟我救你沒有衝突。司法制裁你,我沒有權利讓你生或者死。”
說完,沈知意進了臥室。
女孩落在地上的影子慢慢拉長,逐漸消失。
戰梟還在原地站着。
她說得太高深,他有點聽不懂。但是關鍵點他理解,她的意思就是:“想救他。”
另一種說法就是,她很關心他嘛。
想到這裏。
戰梟忽然覺得身上的痛感都消失了,傷口一點都不痛。
他甚至還能跟那羣保鏢再打幾輪。
沈知意還是有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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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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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沒有半點睡意。
外頭偶爾傳來瓶罐碰撞的聲音,她坐起身下了牀。
閒着也是閒着。
去看看那個傻逼。
她穿上拖鞋,走到門口,就看見戰梟坐在地板上,光着膀子。歪着頭,反着手,拿着膏藥去擦後背的傷口。
傷口在脊樑骨和後腰的位置,他夠不着。
不管是從肩膀往後夠,還是從腰腹往後夠,就是擦不到。
沈知意端詳了他幾分鐘。
覺得他有些滑稽。
就在她忍不住想笑的時候,戰梟擡眸無意中看了過來,兩人對視了一眼。
空氣突然安靜。
戰梟看清了她臉上嘲弄,男人再次往後背看了一眼,心虛挑挑眉,“有什麼好笑的?你夠自己後背的傷也不一定能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