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茗離開後。
清月直接問祁宴,“我小師傅如何了?”
這女人向來聰慧,那丫鬟一來,祁宴便知瞞不住。只能如實告知她。
“那女人在刑部大牢。由於罪名重大應該用了刑。”
清月心尖抽搐,心疼到快要窒息。
小師傅那麼嬌弱溫婉的人,怎麼經得起用刑。
“聽說,昨晚她已經畫押認罪,一口攬下所有罪名,宣稱此事乃她一人所爲,與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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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就知道,小師傅想捨身護佑自己。她爲了替自己復仇,竟不顧性命。
不值當,真不值當啊!
“她認的什麼罪?爲什麼要毒殺太后呢?”
因爲事關清月,所以祁宴派人去刑部把供詞抄錄了一份過來,遞給清月。
“你自己看吧!她是罪臣林少疾的後人!”
林家,醫學世家,祖孫三代掌管太醫院。因下毒謀害先皇后一事,被判滿門男丁流放,女眷充爲軍妓。
然林院正不服,口口聲聲稱自己冤枉,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
爲自證清白,林家滿門男丁悉數自戕於府邸牌匾下。林老夫人、幾位少夫人也紛紛殉情。
而林家三姊妹在發配軍營的途中,又被折磨死兩個。唯有幼女林芸,中途逃脫,不知所蹤。
而林芸此次投毒的理由是。當年給先皇后下毒,嫁禍陷害於林少疾,害得林家滿門慘死之人正是太后。
是以,她明知是死罪,也要捨命爲林家幾十條冤魂復仇。
原來如此,難怪小師傅會讓自己先下山。她怕是早就準備好了這一切。
可是,以往這麼多年,爲什麼從沒有聽小師傅提起過仇人是誰呢?
“當年陷害先皇后,嫁禍林家之人真的是太后嗎?”
“嗯!估計八九不離十!”
祁宴又說,“昨夜我還去了一趟寧府。寧肅說揭露這一切真相之人是寧嘉。她小時候躲在門後,不小心偷聽到太后獨自在菩薩跟前告罪時,才知曉太后做了這麼多惡事。”
“所以太后氣得,在她死後還要將她碎屍萬段!”
清月憤怒的咆哮着。
“真正該碎屍萬段之人是那惡毒的老太婆!小師傅只是替天行道,爲自己滿門親人復仇,何錯之有!”
這個問題,祁宴無從作答。世間太多不公了,哪能事事都黑白分明。
太后是皇帝的生母。當年之事死無對證,就連寧嘉也死了。
而林芸投毒之事證據確鑿,自然難逃死罪。
“王爺,可不可以幫忙,讓我見見小師傅?”
只是見個人而已,對祁宴來說並不算爲難。就怕她提無禮的要求,就算自己權勢滔天,面對天下悠悠衆口,文武百官的口誅筆伐,也是無法一手遮天的。
“只見一面,旁的,孤也無能爲力。”
陰暗的大牢,散發着腐臭的氣息。淒厲的慘叫聲,喊冤聲,哀嚎聲,不絕於耳。
一路走進來,清月心中的憂愁似有千斤重,很怕見到小師傅,又迫不及待的想見到小師傅。
祁宴擔心她害怕,下意識的握住她的手。
“別怕,我在!我陪着你!”
林芸被關在最裏面,全身佈滿猙獰的傷痕,鮮血染紅了破碎的衣物。原本嬌美的面容此刻變得憔悴而蒼白,乾裂的嘴脣毫無血色,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和痛苦。
此刻,她已經心存死志,只想快點解脫。去黃泉底下見父母長輩,兄弟姐妹,還有那個世間最好的男人——萬秦。
“小師傅!”
林芸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清月,不知她逃脫沒。沒想到還能在臨死前見到小徒兒,那便再也了無遺憾了。
“嬌嬌,你怎麼到這裏來了?”
獄卒一解開門鎖,清月就迫不及待的撲進林芸懷裏。
“小師傅!你怎麼傷成這樣了。都怪嬌嬌沒用,沒護好你!”
“小師傅,你怎麼這麼傻,這麼大的事自己一個人扛。你應該相信徒兒,嬌嬌可以爲你報仇的!”
林芸撫摸她額間的碎髮,溫柔的親暱。
“傻瓜,這是師傅自己的仇,當然得師傅親手報。你個被蚊子叮一口,都要哭哭啼啼大半天的嬌氣包,怎吃的了這般苦!”
“師傅,你別再叫我嬌嬌,往後我會變得堅強,變得很厲害,哪怕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可以不哭。我只要你好好的,你永遠都陪着我!”
林芸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多活一天都是奢望。哪能一直陪着這嬌氣包呢?
“女孩子,要那麼堅強做什麼,該哭就哭,該笑就笑,師傅就喜歡你撒嬌耍賴的小模樣。”
不僅林芸喜歡,祁宴也喜歡。
連續幾日對着那冷冰冰的笑,他真心覺得,清月哭起來,更美。
那眼淚一滴一滴的滑落,晶瑩剔透,把心都融化了。
“師傅,我給你帶了藥膏、藥膳、藥粉還有你最喜歡吃的竹雞燉蘑菇。”
“你先把傷養好。等我,我一定可以把你救出去!”
話說的很滿,聽起來信心十足,可清月自己也沒把握,到底要如何才能救出小師傅。
林芸高興的答應着。
“好。師傅知道,嬌嬌是最厲害的。”
“嬌嬌,下次來的時候,可不可以帶點喜糖?師傅最大的願望,就是看着你風光出嫁,做這世間最美的新娘!”
清月忍不住淚流滿面。她聽懂了,師父這是交代遺言呢。
“好!很快的,很快我就成親了。到時候,我要小師傅親自給我鋪喜牀!”
林芸悄悄拭去眼角的淚水,笑說着。
“這事兒,我可不敢與何姐姐爭。她最細緻,也最懂禮,定可以給你張羅的美美滿滿的!”
清月咬牙抑制悲憤的情緒,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從小到大,因爲這出嫁鋪牀之事,二師傅和小師傅每年除夕都要爭吵一回。
如今,小師傅竟然打算就這樣撒手,把自己丟給二師傅一個人。
她怎麼可以,就這樣撒手呢?
“清月,你早點成親好不好。小師傅若能等着那日,哪怕是在這牢獄中,也是歡喜的。”
“好!雖然我長得好,人也好,不愁嫁。但是小師傅猴急猴急的,我哪能不從呢?”
“大祁有令,女子未及笄,不得出嫁。我就定在生辰那日成親,小師傅你看如何?”
林芸摸着清月的臉蛋,笑中帶淚。
“不羞臊。明明是你自己猴急猴急,還把由頭推給師傅,真是個沒良心!”
“咳咳!”祁宴實在不想聽這出嫁成親之類的話,假裝咳嗽打斷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