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霖一看她這動作,就知道她的手定然是傷到了,吩咐道:“讓太醫進來,給珍貴嬪看一看。”
太醫診完之後,行禮道:“回陛下,珍貴嬪娘娘的手上有些挫傷,將養上幾日,就能好了。”
陸昭霖點了點頭,道:“珍貴嬪慈心揚善,懷柔馴順,着晉封爲充容,仍保留封號珍。”
珍充容行了個大禮,道:“臣妾謝陛下恩典。”
李嬪嘟嘟囔囔地說了句:“宸妃娘娘晉封,那麼一長串的溢美之詞。珍充容倒好,兩句就打發了。”
她也不是真傻,敢高聲把這話說出來,是以除了她旁邊兒的寧貴嬪,以及她的大宮女雙燕以外,並無人聽到。
雙燕趕緊拉了拉她的袖子。
寧貴嬪則是面上含笑,看了她一眼。
時間靜悄悄地過去,一直到了子時末,產房的門才再次被打開。
萬嬤嬤走了出來,面上帶笑。
看到她這笑,陸昭霖心下一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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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就聽萬嬤嬤道:“恭喜陛下,恭喜太后娘娘,純妃娘娘平安誕下八皇子。”
“好!”陸昭霖大喜:“今兒在產房裏伺候的,還有湘影居的宮人,都賞三個月的月錢。”
廳裏的宮人們紛紛行禮:“多謝陛下。”
萬嬤嬤道:“爲了避免八皇子受寒受驚,還請陛下和太后娘娘入產房內看望。此外,請趙院史入內爲娘娘和八皇子診脈。”
陸昭霖頷首:“你思慮得很是周全。”
然後,他親自扶了太后往產房走去。
正要邁入門內的時候,就見他頓住了腳步,轉頭對着皇后等人道:“你們都散了吧。”
皇后等人心內腹誹,她們跟着在這兒耗到了這麼晚,陛下這是一眼都不讓她們看八皇子,就把她們都給打發了?
儘管如此,一個個的卻只能乖順道:“臣妾遵旨。”
等進了產房之後,陸昭霖直奔產牀。
江詩熒正躺在上面,雙眼緊閉,臉上皆是疲態。八皇子被包在襁褓裏,放在她身旁。
陸昭霖皺起了眉,壓低聲音問:“宸妃如何了?”
“宸妃?”萬嬤嬤先是愣了愣,繼而答道:“娘娘這是脫力睡過去了。”
陸昭霖道:“趙院史,你來給宸妃診一診脈。”
阿圓輕輕地將江詩熒的手從被子裏拿出來,又在她的腕上覆了一條帕子。
她睡得很沉,這樣的動靜都不曾把她驚醒。
趙院史將手指搭上去,片刻之後,說道:“宸妃娘娘這是力竭了,睡一覺就好。只是,此次早產,到底傷了娘娘的身子,接下來三年內,娘娘都不宜有孕。否則,只怕於壽數有損。”
聽到前半句時,陸昭霖原本漸漸放下了心。聽到這後半句,他的一顆心又被揪了起來。
他面色凝重:“宸妃的身子,朕就交給你了。”
“臣領旨。”趙院史行了一禮,又道:“八皇子的脈,臣也該診一診才好。”
陸昭霖輕手輕腳地將八皇子抱起來,萬嬤嬤上前,小心地將襁褓解開,把八皇子的小胳膊從襁褓裏拿出來。
這動作,讓八皇子先是眉頭一皺,然後就“哇哇”哭了起來。
只是,他的哭聲,並不似尋常嬰兒一般響亮,反而細弱得很。
不等人哄,就自己哭累了,又睡了過去。
“八皇子的身子弱了些。”趙院史道:“幸而在胎裏的時候,前幾個月都養得很好。如今,比尋常的早產兒倒是要強上一兩分。一直悉心調養着,有四五分希望能徹底養好。”
陸昭霖低頭看着自己懷裏的八皇子,眉目間皆是溫柔之色。片刻之後,動作輕柔地將他放到他母親的身旁,擡起頭道:“八皇子的身子,朕也交給你了。”
趙院史行了一禮道:“臣遵旨。”
江詩熒這一覺,一直睡到了這日下午。
一開口,就是問孩子的事:“孩子怎麼樣?太醫可診過脈了?”
阿圓遞了一杯紅棗薑茶給她,道:“娘娘放心,八皇子在廂房裏,現在睡得正香,萬嬤嬤和奶孃都在身邊兒守着。趙院史給八皇子診過脈,說是悉心調養着,是能養好的。”
聞言,江詩熒鬆了一口氣,喝了兩口茶。
阿圓問:“娘娘可餓了?可要用些東西?小廚房裏一直備着燕窩羹,娘娘也要用一盞?”
江詩熒搖搖頭道:“不急,你先跟我說說,昨日杜穩婆的事怎麼樣了?可審出了結果?”
阿圓道:“孫嬤嬤提審她之前,杜穩婆就咬舌自盡了。陛下已經下了令,讓武德司將她的家裏人都捉了,一個個審。如今進展如何,奴婢們還不清楚”
江詩熒點了點頭,嗤笑一聲:“也罷,左不過就是宮裏這些好姐姐好妹妹們。”
說完這句,她又問:“昨兒杜穩婆自盡的時候,可是咱們的人看着她的?”
阿圓點頭道:“是小亭子和小路子,他們沒看住杜穩婆,陛下罰了他們一人五十大板。”
江詩熒微微蹙眉:“可讓太醫給他們看過了?”
阿圓道:“娘娘放心,已經看過了。”
“那就好。”江詩熒道:“你一會兒,替我去看看他們倆。就說這次的事兒,陛下已經罰過了,我就不再多罰,讓他們把這個教訓都記在心裏,往後不要再犯。”
說到這裏,她頓了一頓,道:“你去的時候,從我的庫裏拿了上好的傷藥過去,讓他們好好兒養着,我還等着他們傷好了回來當值。”
“娘娘放心,奴婢知道該怎麼說。”阿圓會意道:“還有兩件事,該報給您知曉。”
“何事?”江詩熒問道。
阿圓先說了她被封爲宸妃的事。
江詩熒低聲喃喃:“宸妃?”
她倒是預料到了自己會被晉封,但是還以爲會等到孩子洗三之後,或者是滿月的時候。
更沒有料到,陸昭霖會專門給她立了個“宸妃”之位。
這一次救駕,倒不算虧。
接着,阿圓又說了珍貴嬪被封爲珍充容的事。
江詩熒先是點點頭。
若非她當機立斷,只怕一個充容之位,打發不了珍貴嬪。
有哪個男人,看到一個嬌嬌怯怯的美人兒,在自己身前,以身爲自己擋刀的時候,能夠毫不動容呢?
好在,如今這動容,都是衝着自己來的。
然後,她猛然察覺到一些違和之處:“珍充容的事,是謹妃提起來的?”
阿圓點點頭。
江詩熒輕笑一聲:“這倒是有意思了。”
···
明光殿裏。
陸昭霖坐在御案之後,單手撐頭。
方才,武德司那邊兒來報了杜穩婆家人的調查和審訊結果。
目前爲止,背後之人始終藏得滴水不漏。
這時,就見有小太監來報,說宸妃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