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自爆

發佈時間: 2025-01-16 13:3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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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珍呆住了,她像是被顛覆了一切,她從沒想過,怨了一百多年,恨了一百多年,竟都是錯的。

 “不,你騙我,你騙我。你根本從來沒有愛過我,你恨不得我死,恨地甚至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不想給我。”

 宋茗微愣愣地聽着。

 原來,就連阿珍自己也不明白,普濟大師對她,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情。

 宋茗微不由得苦笑,然而阿珍卻讓她真真切切看到了師父心中的思緒。

 這到底算不算陰差陽錯?

 普濟輕聲道:“阿珍,你又急躁了。”

 這樣的話,她有一百多年沒有聽到了,真沒想到,還能再聽。

 以往聽到這樣的話,她都要與他吵起來,現在聽來,卻是如同瓊枝甘露。

 她撇開臉,淚水落了下來。

 她總是這般,要臉面,不甘不願被人看到自己哭泣的模樣。

 “阿珍,別躲着了。我都一百多年沒見過你了,讓我看看。”

 阿珍咬牙,道:“你說說還有另一種方法到底是什麼?”

 “另一種,就是我散盡功力,用仙法開通輪迴之道,護住你一道進入輪迴。”

 阿珍搖頭,“不會的,你都已經成仙了,難道你捨得放棄這麼多年的修爲,投入輪迴,重新開始?”

 普濟不說話,然而,當鬼門大開,他卻拉着阿珍的手要往鬼門裏去。

 那鬼門陰寒森涼,宋茗微忽然很想跟進去看看,看看他們到底會不會進入輪迴,散盡仙力,試問這世上誰能做到?

 那是多少修道之人的夢想,有朝一日,位列仙班,怎麼還捨得放棄仙籍。

 “你滾,我不要入輪迴,我也不想活着,帶着你的仙力,滾出去。”阿珍渾身顫抖,她一把將他推開,鬼氣森森的手在普濟的身上劃開了一道焦黑的傷口。

 怎麼會這樣?

 當真變成凡人了嗎?

 一個仙人,怎麼可能被一隻修爲不過百年的鬼所傷?

 “阿珍,快,時間來不及了。”

 “普濟,你莫要如此,若是進去,將永無天日。”住持走了上來,他的話讓在場之人都僵住。

 不是,可以一道輪迴的嗎?

 怎麼就永無天日了。

 住持臉色發沉,“普濟,出家人不打誑語,你騙了她,對你有什麼好處。輪迴之門不是按照它原本的軌跡打開,你用仙法爲渡,還是會招來時空風暴,到時候你雖送了她輪迴,但是你會被時空風暴絞碎,徹底消失在天地間。這些你都知道,爲了她,你不覺得可惜嗎?”

 有人歷經兩千年的輪迴,不斷受苦受難,才有機會位列仙班。

 在看盡了輪迴之苦,該怎樣才會捨得修仙之路?

 寧願灰飛煙滅,也要送她轉世投胎。

 阿珍站在了鬼門前,她驀地嗤笑了一聲。

 “普濟,我寧願這白來年,你來看我兩次,也不奢望你用這樣的方式,你以爲我看得上轉世,我告訴你,我根本不願意。”

 她說着,推開了他。

 “普濟,不是隻有烈陽之火才能讓我徹底消失,你忘了嗎?我還有別的方法。”

 話落,她的眼淚樸素撲簌落下。

 普濟,儘管我恨你,可我不想讓你死,我恨不得你活好好的,就做你的仙人,孤孤單單地,偶爾想起我,想起我曾經那麼愛你,爲了你不顧生死,爲了你可以枉顧法則。

 我要你找遍時間都每一個角落,都找不到任何一個像我的影子,我要你

 ,徹徹底底地從我的眼前消失。

 說着,她的身體突然間暴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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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濟大聲喝道:“阿珍,不要。快停手,停手!”

 他咆哮了,他震怒了。

 住持立馬拉着宋茗微和一衆大和尚往後退去。

 “快走,她要自爆。”

 普濟還是緊緊地抱着她,宋茗微不停後退着,目光卻盯着他們二人。

 “普濟,快走,你現在是凡人之軀。”

 普濟固執地站在了阿珍面前,他像是知道阿珍要把他推開似的,抱着她一下竄入了鬼門之中。

 宋茗微看到那幽藍的光照耀在她措手不及的淚上。

 阿珍一掌打在了普濟身上,普濟吐出了一口血,卻還是緊緊地抱着她。

 “你滾,滾!”

 “阿珍,你要聽話。快收了氣息,我送你輪迴。”

 阿珍痛哭了起來。

 “來不及了,我已經收不回了,我馬上就要爆了。你快走,普濟,我不稀罕你,不稀罕你。”

 普濟愣了下,驀地笑了。

 “那也好,我陪你。”

 “誰要你陪,陪不得我生,要陪我死?你滾,做你的仙人去。”

 她再次一掌狠狠地打斷了他的手,他便用腿將她繞住。

 她咬着牙,緊接着打斷了她的腳,再將他一腳踢出了鬼門。

 看着那忽然關上的鬼門,她歇斯底里地大笑了起來。

 普濟,沒想到一百多年過去了,到現在我才清楚明白,你將我放在那暗無天日的至陰之水裏,真的是爲了保護我。

 就像我必須得打斷你的雙手雙腿,才能保住你。

 普濟,我恨你。

 爲什麼現在才讓我知道!

 砰!

 巨大的轟鳴引起了百鬼的尖叫,鬼差前來查看,卻什麼都找不到。

 宋茗微看着被踢出了鬼門關的普濟,心裏像是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如果她是阿珍,也會做這樣的選擇。

 普濟像沒了魂魄一樣,坐在了地上,一股子仙氣化作藍色的星辰落在他的身上。

 他身上的仙氣縹緲而出,他卻吃吃一笑。

 “我要這些做什麼?阿珍,你從來不知道,你從來都不清楚……”

 宋茗微轉過身去,不再去看普濟。

 普濟如果能在阿珍有生之年,告訴她一句,他這般爲她,也不會終究被她棄之敝屣。

 然而,這個男人太過內斂,太過沉默。

 沉默地讓人覺得冰冷,讓人絕望。

 阿珍就是在這樣的一百多年,三萬多個無白天黑夜的池水裏,蒼涼,荒蕪。

 她緩緩下了樓梯,眼眶灼痛通紅。

 她與阿珍相識不過是一天,她也不知道阿珍完全的故事,然而,她想,這個人她這一生都不會忘掉。

 阿珍要告訴自己什麼?

 及早抽身,才能得以保全嗎?

 宋茗微搖頭,她認爲師父不是普濟,她也不是阿珍,大環境也不相同了,她不會走阿珍這條老路的。

 但是,她的心驀地慌亂,突突直跳。

 腳下也一陣虛浮。

 阿珍什麼都沒有了,這樣的下場,到底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