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川柏疾步上前,擋在了崔宜然面前。
崔宜然與春黃同時停住了腳步。
春黃見姜川柏一副尋釁滋事的模樣,上前道:“姜公子,我家小姐身子不適,若無大事還望體諒一二。”
姜川柏挑了挑眉,他揶揄道:“清早去見你表哥那會不還好好的麼,怎麼,一回來就病了?什麼病?莫非可是受什麼刺激了?”
綾窗口,三娘聽的直皺眉。她可真是怒其不爭啊,這般語氣又同宜然說這般話…無救了!
她興致缺缺的走到一旁的軟椅上問姜易安道:“易安,宜然那表哥真是你說的溫文爾雅的才子模樣?”
趴在窗口上的姜易安點了點頭,她走到三娘身旁問道:“三娘,你爲何問嫂嫂表哥?”
三娘瞥了眼姜易安,嘆了口氣幽幽道:“哎,你不懂。這表哥表妹的最容易生情。那表哥親自從青州千里迢迢的來接宜然,你說,這是圖什麼?”
“看上嫂嫂了唄。父皇已將嫂嫂與成王和離一事寫信告知給崔家老太公了,那平日裏心悅嫂嫂的不都覺得自己又有機會了。”
三娘心裏像是堵了一塊石頭,她又嘆了口氣道:“是這個理。哎,是我想太多了。人家宜然雖成過親,那也是太子妃。若要再嫁,定也是嫁個天潢貴胄纔對,怎會考慮我們這般商賈人家。再說,你阿兄那副態度,天天說她是心機深成,動不動就同她吵架…咳,你這嫂嫂還是別人家的嫂嫂。”
姜易安聞言笑着道:“阿兄自己不也是老謀深算,我也是小狐狸啊。還有,我父皇那不也是老狐狸…嗚嗚…”
三娘慌忙捂住她的嘴道:“祖宗哎,那是聖上,可不許如此說…”
姜易安笑着吐了吐舌頭,她道:“是是是,不說不說。我是想說,若嫂嫂在東宮沒半點自保的本事,早就死透透了。阿兄這般說她是不對的。不過嘛…”她壓低聲音,神祕兮兮道:“三娘,你不覺得阿兄還是很在意嫂嫂的?”
“此話怎講?”三娘好奇道。
“奪刀救人這是其一。讓嫂嫂寫信給崔家,爲與成王和離出謀劃策,這是其二。讓我同父皇說要去江南,讓嫂嫂陪同順理成章讓她離開東宮,這是其三。出了東宮又讓嫂嫂在姜宅住着,那院子離他院子就幾步路,還不是客院…”
姜易安衝三娘眨了眨眼睛,三娘從愕然到會心一笑,她眉眼頓時就舒展開來。
倏爾,翠衣在綾窗前小聲喊道:“快來,快來,三娘,小姐快來看,吵起來了。”
三娘心下一驚,即刻從椅子上彈跳起來,她推開翠衣,半個身子都趴到了綾窗外。
那廂。
姜川柏咬着後槽牙憤憤道:“好心當作驢肝肺!你那表哥若真是有心,斷然不會與另一女子定親。成,就算他是被逼迫與她人定親,若是我,定是先與那女子退親再來同你說嫁娶之事。他可說了?那頭隻字未提,先來問你,若你同意,他去退親,若你不同意,他依舊當他的新郎官。呵,倒是比我會做生意。”
崔宜然冷冷道:“這又如何?表哥…”
姜川柏嘶了一聲,他氣不打一處來:“你先前在東宮那心機去哪了?你就這般着急嫁人?你那表哥品行不正,你趁早歇了心思…”
“你!”崔宜然氣得將手中的帕子扔了過去。
帕子迅速朝姜川柏飛去,在他面上停留一息又飄然落地。
姜川柏怔愣一息,他瞥了眼地上的綢帕,瞪大了眼睛憤然道:“還敢扔我?!你等着,不出三日,我定將那表哥表弟在青州過往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你屆時有何話可說!”
崔宜然默不作聲,這人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她也懶得解釋。
她瞪了姜川柏一眼,越過他徑直朝前走去。
姜川柏撿起帕子就追了上去。
春黃撓了撓頭,正要跟上去,被三娘一行人拉住,三娘朝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而後便拉着她一起躲在樹後一路尾隨。
“你不要覺得一男子長的斯斯文文就是好人,許多那薄情寡義的都長得人模狗樣…”姜川柏喋喋不休,將那表哥說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
崔宜然蹙了蹙眉,忽然停住了腳步。她柔聲喚道:“姜公子~”
姜川柏心中一凜,他捏緊手中的帕子道:“怎樣?我說錯了不成。”
“多謝姜公子一番好意,表哥是怎樣的人,宜然心中有數。”
姜川柏心中又是一頓。
心中有數?什麼數?
他即刻接話道:“你真冥頑不靈啊,那小子就不是什麼好…”
“我並非要嫁他。”崔宜然道。
“那你爲何這番苦惱…”
一陣靜默,崔宜然有些吃驚,他這是…
她嘴角微微上揚,那雙晶亮的眼眸一直看着他。
姜川柏輕咳一聲,有些不自然的錯開了眼神。
“我苦惱是表哥今日同我說了一番話,有幾分理。我同成王殿下和離,孤身一人回青州,即便是有祖父照拂,也會有不少的指責與詆譭。在世人眼中,我是被成王殿下厭棄,是克他的災星。這悠悠之口,我堵不上,也不想堵。只可憐我父母,我弟弟、妹妹要受我牽連。我只有再嫁,且要高嫁,這樣才能護住我父母,護住我弟妹。”
姜川柏聞言眸光微閃,他手中緊捏着帕子,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三孃的眼眶瞬間就泛紅。她走上前,在崔宜然驚愕的眼神中,拉住她的手柔聲道:“別怕宜然,這上京城多的是天潢貴胄,你知書達理,又聰明,模樣還俊,不比京城裏的嬌小姐差。明日啊,我就去找司徒夫人問一問,這上京城哪家兒郎好,她都知道。”
“娘,你瞎湊什麼熱鬧!”姜川柏蹙眉,他不瞞道:“這上京城能有幾個好人家。”
“你閉嘴!往日裏你這般沒規矩,我不同你一般見識。宜然是客,你怎可這般無禮。”三娘叱責完姜川柏,就挽着宜然向前走,邊走邊道:“宜然,你別跟他一般見識。柏兒自小主意大,我跟他爹都沒好好教他,你別生氣。回頭易安定會好好收拾他。”
崔宜然笑笑,她問道:“他倒是怕易安?”
“怕,他就這麼一個妹妹,從小是又怕又疼她。他就是看着厲害,嘴上不饒人,心裏是好的。也怪我跟他爹沒本事,爲了讓我們這一家過的好,他十幾歲就四處遊歷去了。一年都見不上幾面,這些年…”
月色下,三娘挽着崔宜然,兩人如一對母女那般漫步在林蔭道上,有說有笑。姜川柏望着她倆的背影,久久都未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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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有些凌亂,總有種理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上下跳躥,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