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謹川眸色微微一沉，不動聲色地露出了幾分不悅。
溫伶在桌子底下，輕輕拍了拍賀謹川的手背，給予安撫。
她笑了笑，對姜文斌說道：“姜隊你別急，聽我說完。”
說罷，她又指了指椅子。
姜文斌蹙眉，下意識的看了賀謹川一眼，這才坐下道：“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不是所有的事，都得是眼前就看得到希望和結果的，你們辦案抓捕兇手，不也需要提前部署，等兇手露出馬腳，再行動的麼？總不能，平白無故懷疑一個人，就上去抓人吧？抓捕令都下不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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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斌微怔了下，道：“所以，你做了什麼部署？”
“埋了個雷，至於這個雷什麼時候爆，會以怎樣的方式在對方那邊爆，我們需要時間。”
“可鄧志先的家人不會給我們時間！這個案子現在還壓着的，要是讓民衆知道，有兩口子先後被殘忍殺害，連孩子都差點慘遭毒手，我們警方辦案還沒有半點推進，這會讓廣大民衆對我們失望的！”
“如果老百姓只知道在重大案件的時候不給你們時間，只知道埋怨你們還不夠好的話，那他們就真不配得到你們豁出性命去保護。”
溫伶說到這裏，頓了頓又繼續道：“你要給民衆信心，現在不是幾十年前信息封閉的時代了，民衆的接受度很高的，案子複雜與否，大家自有評判。當然，肯定不免會有人帶節奏，可姜隊，我們總得相信，世上還是善良的人多，不是嗎？”
姜文斌抿了抿脣，沒吱聲。
溫伶又接着道，“有人會質疑，他們也不一定全都是在抱怨你們，可能更多是，是着急想要知道真相，想要讓兇手繩之於法。
“再換句話說，質疑聲有，可那些聲音終究會被掩蓋。
“大家多的是會共情，會心疼你們，覺得你們沒日沒夜的去破案已經很辛苦。還要面臨各種危險，在哪裏有需要的時候就往哪裏冒險，大家都是清楚的。
“就好比，前段時間川省森林發生的大火災，造成了那麼大的損失，民衆的反應是什麼呢？”
姜文斌的心口，忽然被打開了一道明亮的光進來。
他也說不上爲什麼，就溫伶這些話，她是用很平淡的語氣來說的，可就是有種很奇怪的能量，能讓他急躁的情緒穩定下來。
並去細細品她說的那些話，然後，就不自覺的被她“洗腦”。
他也跟着溫伶的話，想到了前段時間川省的森林火災。
網上肯定有人抱怨開噴，說住在森林周邊的居民不夠有安全意識。
可更多的，是大家的祈福。
幾乎是所有人，都在微博上，替消防隊的同事祈福，替大自然祈福，替那些犧牲在前線的消防員們流淚，哭泣，悲痛。
世人皆善，人間值得。
溫伶那些點到即止的話，讓姜文斌心頭的浮躁，逐漸平息下來。
他嘆了口氣，苦笑道：“我幹這行這麼多年，竟然還沒你通透。”
“姜隊這是心繫受害者，想替他們找出兇手，替他們申冤，心急則亂，我這是旁觀者清。”
“你說得對，越是這個時候，我越是需要冷靜，從看似無解的困境中，找出突破口，而不是在這裏急躁，我們董局也不止一次說過我衝動這毛病。”
說到這裏，姜文斌深深地看了溫伶一眼，“溫伶，你是有大局觀的人，我對你由衷佩服！”
“姜隊過獎了，我只是見得多了，就麻木了。”
“麻木？”
姜文斌笑了笑，“那可未必。你在得知孫媛的遭遇後，答應她的請求時，可沒有半點猶豫，甚至主動提出要給她超度。
“還會在發現鄧聰被邪祟附體後，險些失控。
“這些，可不是麻木的表現。”
姜文斌對她豎起大拇指，“你這是心有大愛，善惡明辨，冷靜和感性都在你身上能體現，這是我做不到的，所以我很佩服你！”
他再次提及到佩服這字眼，讓溫伶不禁挑了挑眉。
她這是又多了個迷弟的節奏？
賀謹川在桌子底下，反握住溫伶的手，並有那麼幾分失控的力道。
溫伶扭頭，對上的便是賀謹川藏得很深的不悅。
她抿抿脣，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這是面對姜文斌對自己的欣賞，不高興了？
溫伶想笑，又不得不憋着。
畢竟，還有外人在場，她不好調戲老公。
但是……吃醋的老公真的好可愛呀！
她伸出食指，在賀謹川的手心裏撓了撓，湊到他耳邊低聲道：“老公，亂吃飛醋可不好哦！”
賀謹川微微一怔，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失控，這才無奈地收斂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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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斌雖然熱血衝動，卻也有他觀察入微的能力。
此時，自然也察覺到了不妥。
他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道：“賀先生，還請見諒，我對溫伶確實是出自純粹的欣賞，我這人比較直接，沒注意到分寸感的地方，還請你包涵。”
賀謹川：“……”
好傢伙，你這確實是直。
有些話和事兒，心裏明白就成，說出來大家都尷尬啊！
溫伶無奈扶額，笑意實在憋不住了，直接笑道：“鄧志先兩口子的兇手，我肯定會關注，而且，我還懷疑這人在背後，搞的還不止他們夫妻倆這事兒。”
“什麼意思？他還連環作案？”
“你走後，我跟付尤本來要約的客人沒有來，她出了車禍。”
“也是這人搞的鬼？”
“車禍是人爲，但他安排了‘特殊’的人來監視我的客人。”
談及到公事，賀謹川便也沒那麼介意。
他鬆開溫伶的手，接過程衡遞過來的手機，低頭看了眼。
剛剛一直有信息提示，震得程衡手都麻了。
兩人一人處理自己的私事，一人跟姜文斌交流接下來的追蹤問題，倒也有着另類的和諧。
“特殊的人？跟鄧聰一樣？”
“不算吧！”
“那你從這中間得到了什麼線索？”
溫伶露出幾分讚賞，“我剛剛不是說，我還沒線索嗎？”
“真沒線索，你不會跟我提這事兒。或者，我應該問，你的佈局是怎樣的？”
“姜隊，我越來越期待，今後跟你的合作了。”
“……”
行吧，這好歹是得到認可了？
溫伶想到林悅，便露出了些許的狡黠，“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有做佈局。”
她自信地笑了笑，“我策反了他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