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人。
表面上文質彬彬,正氣凜然。
實則底子潰爛,是個徒有其表的奸佞。
宋懷民就是。
他的名字取得多好,婚後薄御也時常和她提起他的事蹟,說他是如何盡職盡責,一心爲國爲民。
發生自然災害,宋懷民總是衝在最前面。
查到一個貧困地區,他總會捐出兩年的工資去救助。
他是衆人眼裏德高望重的代表、是學生眼裏敬重的老師、是領導眼裏出色的後輩。
如果不是薄御咬得太狠。
嚴打追擊走私團伙。
宋懷民不會被查出來,也許他會這樣僞裝地過一輩子。
他依然是人人稱讚的好人。
宋懷民起身,將手裏的平板扔到沈知意手邊,“等你回國,就只能去監獄去看他了。”
“其實,他要是聰明一點。跟我合作,或是放棄追查,我都不會這樣逼迫他。畢竟,他是我最拿得出手的學生。”
宋懷民離開了房間。
沈知意垂在身側的手指隱隱發顫。
渾身冰冷。
船艙裏的空氣彷彿都是冷的。
她緩緩撿起旁側的平板,屏幕中正在放映國際新聞,“薄氏集團執行長涉嫌跨多國走私案件,即將被逮捕。”
中間穿插了一段十幾秒鐘的畫面。
是薄御的鏡頭。
看到他手腕上的小皮筋那刻,沈知意緊繃的神經跳動了幾下。
她拿起平板捧到眼前。
滑動屏幕後退,暫停畫面。
他手腕上戴着兩根,一個小兔子,一個小老虎。
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兩個都要。
每次他和她做,總喜歡給她兩個選項。問她是想站着還是跪着,想去臥室還是去客廳。
沈知意選了,但他說話不算數。
給了兩個選項,他兩個都要實踐一遍。
兩個都要。
沈知意盯着屏幕畫面,兀自低低笑了幾聲。她關閉了平板,在沙發上躺下。
來了北歐就沒怎麼睡覺,此刻她可以睡兩個小時。
等她睡醒,郵輪就靠岸了。
薄御在挪威等她。
–
距離挪威海港還有三十海里。
一個小時左右能靠岸。
宋懷民坐在沙發上,收看着京城和國際兩邊的新聞頻道。京城那邊的人也實時傳來醫院的消息,老太太估計是搶救不回來了。
心梗致死。
管家倒了一杯茶過來,擺在桌上。
宋懷民:“沈知意怎麼樣?”
管家:“沈小姐在房間裏,保鏢看着她,她睡着了。”
睡着了?
是放棄抵抗了?
知道做什麼都於事無補,乾脆直接躺平擺爛了。
“老爺,現在薄御已經自首伏法,您也不用擔心會被警方盯上。那沈知意,咱們也不用保證她安全下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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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京城,小姐因爲她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委屈,咱們是不是也要收拾她一頓,替小姐討回公道?”
宋懷民看着新聞,抿了口茶。
他說:“薄御既然願意頂罪,我答應他的事也會做到。船靠了岸,就把沈知意和戰梟放走。”
“你去安排車和飛機,下船後我直接去機場,回京城。”
管家點着頭,“好的老爺。”
離開房間,合上門。
管家停留了一會兒才走。
他還是覺得老爺心太善良了,這事兒要是他來做,肯定不會放過沈知意。
讓她屍沉大海才對。
要不然青春小姐以前的罪就白受了!
–
宋懷民提前在1號港口下了船。
郵輪靠岸停了三分鐘,看着宋懷民上了越野車後,管家讓船長繼續開船。
他們跟薄御那方定好的港口是3號。
還得行駛二十分鐘。
管家招來甲板上的兩個保鏢,吩咐道:“你們等下就去房間把沈知意抓了,打暈直接扔進海里。”
“老爺他……”
“老爺已經去京城了,這裏的事情我來操辦。”管家繼續說,“老爺只說把沈知意帶去3號港,沒說是帶活的去還是死的。”
“別廢話了,趕緊去做!”管家呵斥道。
保鏢聽從命令,往船艙走去。
老爺信守承諾要放沈知意平安離開,那他就忤逆老爺一次。
沈知意決不能毫髮無損地離開這艘郵輪!
青春小姐是他看着長大的,就是因爲沈知意,她的名聲毀了,還被老爺懲罰了兩次。罰跪在祠堂,臉上都是巴掌印,險些破相。
受了這麼多苦,一定要沈知意加倍還回來!
這邊。
拿着糕點樂呵往船艙走的戰梟,無意間聽到了船頭管家和保鏢的對話。
男人拳頭一緊。
扔了蛋糕,就近從身側的窗口鑽進船艙。
直奔沈知意所在的房間。
推開門闖了進去。
屋子裏只有之前看守沈知意的四個保鏢,其餘人還沒來。
戰梟一進門就跟四人扭打在一塊。
昨晚受的傷還沒痊癒,他發揮得沒那麼強勁。
被其中一人揍了兩拳。
好在總體實力堅挺,五分鐘後收拾掉四個人,手腳綁住,扔到牆角。
沈知意被打砸聲吵醒。
睜開眼就看見戰梟猛踢了某個保鏢兩腳。
她掀開身上的毯子朝他跑過去,“你怎麼……”
“宋懷民已經下船了,現在郵輪往3號口方向去,還有十來分鐘就會靠邊停。”
“管家那個老東西想弄死你,其他的保鏢已經在來的路上,咱們先從房間離開。”
沈知意驟然清醒,點頭:“好!聽你安排。”
打架逃生這種事,她不擅長。
只能聽戰梟吩咐。
聽到她這句話,戰梟手背凸起的青筋動了動。他側目低頭看她,女孩剛從睡夢中醒過來,五官神態有點迷糊,目光格外堅定。
他心頭忽然狠狠觸動了一下。
眉心突突直跳。
感覺自己好像看見了一隻蹲在草叢裏,打起十二分精神準備戰鬥的嬌憨兔子。
戰梟愣了幾秒鐘。
驀地抽回思緒。
他大步走去房門口,就看見走廊盡頭那夥人往這邊趕。
“爬窗!”
“沈知意開窗戶,爬出去,快點!”
沈知意轉頭就往窗戶跑。
撬開鐵鎖,將兩扇玻璃窗大力往外推開。
正要爬,腦袋探出去就看見汪洋大海,底下海浪翻騰。
窗外不是船側的甲板,而是懸空的海。
掉下去直接遊戲結束。
沈知意:“……”
“怎麼不爬?”戰梟鎖上房門,用桌椅抵住,然後箭步往沈知意那邊走。
他走近,她向後擡頭看他,面無表情:“你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