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星燦步伐頓住，整個人像是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桌上的職場人精們最會的就是察言觀色，離得最近的一個女製片人立馬起身去拉喬星燦，硬是連哄帶拽的把她重新按在座位上。
“是真的有急事，還是不想給我面子？”祁戰不高不低的聲音響起，帶着七分慵懶三分漫不經心，“嗯？喬小姐？”
一句喬小姐，讓喬星燦心裏咯噔了一下。
她終是緩緩擡頭，睫毛輕顫着，凝眸看向主位上的祁戰。
他似乎瘦了些，冷峭的臉龐更加棱角分明。
和整桌西裝革履打着領帶的男人不同，祁戰只穿着黑色的真絲襯衣，領口微微敞開，露出好看的鎖骨。
他慵懶的靠在椅背上，面無表情的跟她對視，眼底的冰冷和輕嘲肆無忌憚。
喬星燦緊緊扣着手心，恍惚間彷彿回到了重生後第一次見到祁戰的那天，他也是這樣的神情，冰冷涼薄，高高在上。
她緊緊掐着掌心的軟肉，抿着脣瓣沒有搭腔。
桌上的人大氣都不敢喘，皆是目不轉睛的看向她。
王旭則有些傻眼，這劇情發展怎麼跟他想的有些偏差？
再看祁戰的神情，不能說生氣吧，但也算不上高興，倒像是故意讓喬星燦下不來臺。
王旭精明的三角眼轉了轉，立馬找準了定位，急忙賠笑道，“祁總這話說的，誰敢不給您面子啊！”
他轉頭又看向喬星燦，口吻已經沒了一開始的恭敬，“喬小姐，祁總可是咱們電影唯一的投資方，沒有祁總，咱們《浮生樓》也做不出s＋的效果！你作爲演員代表，不得敬祁總幾杯嗎？”
王旭此話一出，桌上其他人也紛紛出聲附和着。
祁戰冷峻的面容上突然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就這麼直勾勾的盯着喬星燦。
喬星燦不動聲色的吸了口氣，端起酒杯起身，衝着主位上的男人虛敬一下，“祁先生，我敬您。”
她不冷不淡的說着，仰頭便是一飲而盡。
桌上有人低聲起鬨，“一杯可不行，得喝到祁總滿意爲止！”
祁戰磕了根菸叼在嘴上，身旁的王旭連忙湊過去幫他點上。
他漂亮的眸子裏倒映出喬星燦那張清冷疏離的臉，一顆心沉了又沉。
幾秒後，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喬星燦，輕輕吐出一口菸圈，薄脣開啓，“不如這樣，喬小姐每喝一杯，我就追投一千萬的宣發資金，如何？”
祁戰話音落下，桌上的人精們基本已經確定了他對喬星燦的態度。
衆所周知，只有娛樂會所的公關纔會以酒論價，要是祁戰還在意她，怎麼可能對她說出這樣傷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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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包間裏先是靜謐無聲，兩秒後便響起此起彼伏的催促聲，“喬小姐，還愣着幹嘛？沒聽見祁總說的話嗎？”
有調侃，有譏笑。
祁戰一句話，基本就把她被人高高捧着的地位，變成全場看笑話的焦點。
喬星燦垂下視線，眼底的受傷一閃而過，她臉上不動聲色，實則一顆心已經碎成了好幾瓣。
此刻的心情，用心如死灰來形容最合適不過。
她不怕丟臉，只是不願相信讓她當衆下不來臺的人會是祁戰。
坐在喬星燦右側的女製片人，已經自覺地給她的酒杯續上酒，小聲的在她耳邊說，“喬小姐，咱們電影的宣發級別可就靠你喝出來了啊！”
前後不過十秒鐘，再次擡起頭時，喬星燦已面色如常，除了疼到麻木的心臟，她表面不露一絲端倪。
她筆挺的站着，白皙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拿起酒杯，仰頭喝下，接着又自己動手倒上第二杯，再次仰頭喝下。
同樣的動作，在她越來越冷的目光中不斷重複着。
從前喝白酒會被辣到喪失表情管理，可如今，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一聲不吭的給自己倒酒，一杯一杯的喝，又一杯一杯的倒滿。
桌上的人都在不懷好意的拍手叫好，努力的做好一棵牆頭草，隨着祁戰的言行舉止，決定對待喬星燦的態度。
像祁戰這樣的頂級人物，他在意你時，你是被人爭相捧着的寶物，他不在意你時，你就是衆人觀賞的玩物。
這就是上流圈子的規則。
祁戰始終盯着喬星燦，一言不發，夾在手裏的煙也不吸了，頹自一明一暗的燃着。
他面上不動聲色，實則放在桌下的左手已經緊握到骨節泛白。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再次仰頭喝完杯中酒後，夏明希一個趔趄向後倒去。
右側男人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的肩膀，順勢又大膽的摟上她的腰。
只聽一聲悶哼，沒人看清祁戰手中的玻璃杯是怎麼飛過去的，只看到男人齜牙咧嘴的收回胳膊，捂着溢出血的額頭，對上祁戰狠厲的眼神，不敢怒也不敢言。
“扶她做什麼？又摔不死！”低沉冷冽的聲音響起，包間內瞬間又安靜下來，只有很輕的吸氣聲。
喬星燦晃了幾下，扶着桌子坐下。
她此刻已經有了八分醉意，強忍着頭暈，硬撐着揚起一張通紅的小臉，口吻生硬道，“祁先生…滿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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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戰眼中的複雜情緒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欲蓋彌彰的冰冷，“喬小姐這麼賣力，我當然滿意！宣發資金我會讓人一分不少的打給王總。”
王旭立馬喜笑顏開，連聲跟祁戰道謝。
他剛剛數了，喬星燦一共喝了十三杯酒，也就是一億三千萬！
其實祁戰前期的投資剩餘的錢，已經足夠做電影宣發了，所以這一億三千萬最後也是進他的口袋，叫他怎麼能不高興！
喬星燦臉色通紅，連脖子都是紅的，她眼睛無力的半磕着，突然輕嗤一聲，“祁先生投給這部電影的錢恐怕已經超出電影實際能帶來的收益了，知道的是祁先生財大氣粗，不知道的還以爲你人傻錢多！”
包間內頓時鴉雀無聲，衆人臉上的神色精彩紛呈。
王旭眼睛一瞪，低聲呵斥道，“瞎說什麼呢！”轉頭又滿臉堆笑的對祁戰說，“她喝多了，祁總別跟她計較…”
祁戰不怒反笑，“人傻錢多。”他挑眉重複着喬星燦的話，垂眸彈了幾下菸灰，聲音很低道，“我確實挺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