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夫妻同心
其他在座之人則用一種抱着看好戲的眼神,瞧着他們夫婦。
可見這大太太和大公子一回來,對他們無形之中威脅有多大。
但,眉嫵絲毫也不畏懼,只瞥了眼池仲堯,悄悄然笑了一聲,“誰說我們沒有備禮?”
“哦?”
池仲堯微微挑眉,瞧向對面這眉目嬌俏的女人。
哪怕是池慕寒也吃驚不小,他們哪來的禮物?
桌下伸來男人的手,在她腿上輕拍了下,示意她在老爺子面前切莫亂說。
眉嫵秀眸一展,回以盈盈微笑,手輕輕落於他手背,好似在說,池公子,你放心,我們夫妻同心,定能其利斷金。
她依舊記得,那回在祠堂裏,白管家的鞭子要狠狠抽到他背上之時,是他用身體護住了她,眉頭都沒眨一下。
現在,是她投桃報李還他恩情的時候了。
“慕寒說,爸爸您這般的傳奇人物,這輩子什麼稀世珍寶沒見過,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送那些個禮,都太俗氣了。我們就一直尋思着,那該送給爸爸您什麼好呢。
我就想啊想的,突然想起上次您聽了那首《千千闕歌》誇我唱得好,還說以後在家要多唱給您聽。可平日裏,您不常在家,我也沒機會唱給您聽。今日大家難得一聚,我就藉此寶貴機會,給爸爸獻曲一首,要是唱得不好啊,您就權當解個悶,大家一道樂呵樂呵。”
池霆聽她說要唱一曲,眉梢就陡得一揚,“這個禮物好,夠新鮮。”
又來這一招?
同樣的招數對付他和他老子,也就只有沈眉嫵這個小女人能做得出來,可是他們父子倆就是百聽不膩。
眉嫵說罷,就朝池慕寒抖了抖黛眉,瞧,還是我厲害吧。
池慕寒瞧着她這副機靈明媚的模樣,眼尾也跟着一點點上揚。
“那眉嫵你要給爸爸唱什麼歌?”
池霆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
眉嫵凝眉思考了下,眉眼瞟過斜對面擺的那張放着花瓶的長案上,中間木架上架着一把古色古香的摺扇,再想起池公子收藏的那幾張老曲碟,靈機一動,就對池霆說:“這次不唱歌。爸爸,我給您唱戲曲。”
“想不到眉嫵你還會唱曲子?”
她們學聲樂的,戲曲當然少不了。
她嫁給池公子後就不再經常唱,但學校那會戲曲方面是她長項,長久未練雖是生疏,但拿來露一手,哄老爺開心,應是不成問題。
“梅蘭芳的那首《貴妃醉酒》,爸爸可喜歡?”
眉嫵聲音剛落,池霆又陷入了沉思。
大太房月桐手中撥動的佛珠猛然一滯,池慕寒這個太太,年紀尚小,心思倒是十分玲瓏。
再瞥了身旁老爺子一眼,果見他眼中流露出晦暗不明的情緒。
池慕寒亦是隱隱不安,眉嫵此舉無疑會擾了老頭子的興致。
要知道,他的母親過世後,就成了池家禁忌,誰都不敢再在老頭子面前提他母親的名字。
“眉嫵,換一首吧。”
池慕寒微冷的聲音滑過耳畔,眉嫵側臉朝他看去,他眸中含着警告之意。
可眉嫵就是這種明知山有虎,偏上虎山行的個性。
池公子曾告訴過她,池家有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不能提他母親白素之名,尤其是在老爺子和大太太面前。
池公子母親生前就是一名名角,師承梅派。
當她提起梅蘭芳時,無疑就是暗指白素,在大年夜這麼高興的日子,讓老爺子想起過世之人,也許是犯了他的大忌。
她是在賭,賭過世的二太太在老爺子心中還有一絲分量。
這個賭注未免有些大,弄不好,就會讓老爺子大發雷霆,然後,讓池公子一舉失勢。
“爸爸,可以嗎?”
眉嫵又試探着小心翼翼問了一聲。
半晌,偌大的包間內,不敢有人出一聲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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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仲堯高挑着眉梢,坐等沈眉嫵被責罵。
站在池霆身後的白管家也是臉色不太好看,那二太說是老爺心尖之人,可老爺明知大太加害於她,也只是見死不救,但在二太死後,又與大太徹底鬧翻,誰能琢磨得透老爺的性子?
眉嫵等得一顆心揪起,掌心冒了一層冷汗。
良久,池霆開腔,“爸爸愛聽這個。你唱吧。”
大家皆是一驚,只有房月桐心底冷笑了下,到底池霆還是忘不了那個死人。
眉嫵點了下腦袋,就走到長案那邊拿起了那把扇子。
畫扇一展,扇舞而起,開腔幽幽唱來,唱的是裏面最經典的一段。
“島冰輪初轉騰
見玉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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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兔又早東昇
那冰輪離海島
乾坤分外明
皓月當空
恰便似嫦娥離月宮
奴似嫦娥離月宮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廣寒宮
啊在廣寒宮。”
繁重的醉步絲毫難不倒眉嫵,再加上她今日穿的是古典旗袍,演來舒展自然,流貫着美的線條和韻律,短短几句,可見唱功非凡,把這個失寵貴妃從內心苦悶、強自作態到不能自制,沉醉失態的心裏變化過程展現到極致。
那女人善歌善舞的窈窕身姿,把池仲堯看得都呆了。
募得,腦海裏浮現出一句詞——澄妝影於歌扇,散衣香於舞風。
難怪他這個二弟舍了憐兒而娶沈眉嫵,沈眉嫵這個女人簡直就是妖。
眉嫵一曲完,老爺子開懷爲之鼓掌喝彩,贊聲不絕,彷彿從她身上見到了白素當年在戲臺那豔絕無雙的風采,又依稀領會到,當年白素苦苦等候他之時的哀傷與絕望。
難怪慕寒不肯納房,只要娶一個妻子就好?
那是因爲久見母親獨守空閨的冷清哀怨,不願自己成爲他這樣的多情負心漢,也不願自己的妻子成爲等不來丈夫的深閨怨婦。
再想到慕寒這孩子,從小沒了親生母親的孤苦。
心中難免扯起一番感傷,他擡起一雙老沉的眸,看向眉嫵,“眉嫵,你說楊貴妃可恨唐玄宗?”
老爺子沒來由這一句,讓眉嫵頓覺惶恐。
仔細揣摩了老爺子的心意,眉嫵便這般小心地說道:“戲詞裏有一段楊玉懷說,‘惱恨李三郎,竟自把奴撇,撇得奴挨長夜。’依眉嫵看,若說楊玉懷不怨恨玄宗那是假的,可正因爲有怨有恨,才說明曾經愛得深愛得真啊。”
“哦,原來是這樣。”
如此說來,白素也是對他愛得深切,可是他卻沒能救她。
心底長嘆一聲,看向房月桐,眉頭不覺皺起。
眉嫵答畢,便再次落座。
不知因爲剛剛跳了一段舞,還是緊張所致,額頭已微微出汗,池公子溫柔地遞上溼巾,湊近細嗅着她身上薄淡香汗,“稍微動下,就出這麼多汗,是不是這段時間讓你休息得太久了?”
怎麼一聽池慕寒這話,就有深層的含義?
什麼叫做休息得太久了?
眉嫵擡眉,他原本想遞進她掌心的溼巾,又被他再次捏緊,就這麼在大庭廣衆之下朝着她額頭拭去。
她心眼一跳,便聽得他壓低了聲音,噙着一種曖昧語氣輕道:“今晚,不如我們好好運動一下?”
“說好了,等第二次檢測沒問題之後的。”
她動了動嘴脣,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道。
池慕寒給她擦着汗,薄脣又是眺達一勾,“我可以戴套。”
“……”眉嫵看着他這放浪形骸的悶騷樣已徹底無語,但在當着一大家子的人面前不敢發作,只扯過他手裏的溼毛巾,“池公子,我自己來。”
蕭憐兒就坐在他們對面,他們一舉一動都被她收入眼底,氣得她小心臟跳得飛快,無法再按捺住,便冷冷出聲,“沈小姐,在這個歡慶的大年夜裏,唱這麼傷感的曲子,你不覺得大煞風景嗎?”
以前,池霆覺得,就算蕭憐兒和他們兄弟二人感情有着理不亂的瓜葛,但至少還是個知書達禮的孩子,但眼下看來,這孩子有些不懂分寸。
“憐兒,這曲子是慕寒和眉嫵送給我的禮物,我喜歡就好,何須你來評頭論足?”
在眉嫵欲開口回敬之前,就有人先替她把話說了,這個人還是池霆。
蕭憐兒苦着臉,連忙解釋,“伯父,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是哪個意思?且不說仲堯還沒把你娶回來,你就敢在長輩面前這麼沒大沒小的,以後你要是進了池家的門,豈不是更不把我這個糟老頭放在眼裏?”
聽得池老爺子發威,蕭憐兒急得都快掉眼淚了。
她求救似得看向池仲堯,想讓他替她說幾句,但池仲堯只是不鹹不淡地說道:“爸爸,暫時我還沒考慮結婚的事。”
蕭憐兒聽着這話,暗暗咬了咬脣。
看樣子,似乎池仲堯並沒有娶蕭憐兒的意思。
那麼他這麼吊着蕭憐兒,是要吊誰的胃口?
蕭憐兒受了委屈,眉嫵卻從池慕寒眸中看到了一片複雜情緒,他是心疼她了?
池慕寒沉了沉眉目,又盯了一眼蕭憐兒,打了個圓場,“爸爸,菜涼了,先吃飯吧。”
刁難池慕寒的是蕭憐兒,替他解圍的是她沈眉嫵,現在他卻在心疼她!
眉嫵心中悶堵,真的很想,桌子一掀,掉頭走人,老子不吃這頓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