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王府裏頭的氛圍可沒司徒府如此輕鬆愜意。
三娘看着桌案上滿滿當當的帖子,快愁死了。
自姜川柏被封了個閒散王爺,姜宅掛上姜王府的牌匾,平日裏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朋友都涌了出來。
再加上公主招駙馬一事,王府每日都能收到不少的帖子,這光是看帖子都能看半天。
崔宜然早早便來給三娘請安,也幫着一起看帖子,只是她近來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讓三娘頗爲擔心。
她與姜川柏婚事沒有大操大辦。
先前在青州下聘禮時太過招搖,被陛下訓斥了一頓。怎麼說崔宜然也是前太子妃,姜川柏如此是不給前太子留臉面。
雖然前太子因謀殺朝廷重臣,入了黃土,可他依舊是皇家人。陛下氣的差點就奪了剛封給他的王爺之位。
好在,蜀地三軍受前太子一事,需重整,姜川柏抓住機會捐了好大一筆銀子充當軍費,皇帝這才勉強消了氣。
崔宜然很是感動,感動過後便是後怕與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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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川柏這人精怎可能如此莽撞行事,爲的就是想讓全青州都知曉崔宜然二嫁依舊風光,不讓她父母、弟妹被人低看。
她面對三娘,總覺得羞愧。
三娘就沒把這些事放心上過,她看崔宜然一直將帖子反拿着發怔,忍不住了才小心翼翼問道:“宜然可是累了?累了就去休息。”
崔宜然收回神思,她搖了搖頭:“娘勿怪,宜然方纔走神了。”
三娘打量了她一番,放下帖子問道:“可是川柏又欺負你了?你告訴娘,娘去罵他。”
崔宜然聞言忍不住的落下了淚,她搖搖頭道:“娘,不是,不是,川柏待我極好,是我…是我連累了他被陛下訓斥了一頓,還折了那麼大一筆銀子。兒媳,兒媳有愧。”
三娘頓了頓,笑着道:“就這點小事?”
崔宜然怔愣住。
三娘神祕兮兮的從一旁的櫃子裏掏出一個精緻的盒子道:“你可知曉川柏有多少產業?”
崔宜然搖了搖頭。
三娘一副傲嬌的表情:“陛下罵罵而已,讓他罵去。至於那筆銀子,你看了這些就不心疼了。”
崔宜然打開箱子,裏頭又是一個一個小箱子,每個箱子上都有署名,陳其安、劉桂…
裏頭都是對應人的賬本、房契與田契一類,遍佈各地,有些甚至是在西域國。
崔宜然詫異道:“這些是…”
三娘點點頭,又一個個闔上,放回大箱子裏鎖上。她壓低聲音道:“這些都是柏兒的化名,都是柏兒的產業,就是你們夫婦的產業。娘是纏着柏兒纔拿來看看,回頭擡回你們院子裏去。那些個銀子就當聽了個響,能把你娶進門最重要。”
崔宜然聽的一愣一愣的,她擦了擦眼睛,詫異道:“娘,那不是,不是…”
“回去你問問你夫君,我是數不清。”她四下張望了一番,確定無人,又壓低聲音道:“咱家啊比這聖上還有錢。低調,低調,保密,保密!”
三娘看崔宜然依舊那副呆愣愣的樣子,笑着道:“哈哈哈,我前幾日也是好幾日沒睡着,樂的。哦,對了,此事就你一人知曉,我都沒同他爹說。娘告訴你這些,就是想讓你寬心。對咱家來說,能用銀子解決的事就不是事。”她頓了頓,又道:“你不要因你是青州崔家女,就看不起咱家啊。”
“娘,兒媳萬萬不敢。”崔宜然惶惶然的蹲下身去,被三娘一把拉住,她笑着道:“哎呀,娘就同你打個趣兒,如今我兒子也是王爺了…哦,對了。”她又壓低聲音道:“柏兒如今是王爺了,你可得看緊些。別回頭他犯糊塗帶回來些不三不四的,把咱家搞的烏煙瘴氣。”
“娘,這事我同川柏說過。我自是不反對他納妾,可那妾室都得是良家子,心思不純的,我萬萬不同意。”
三娘瞪大了眼睛,她呵斥道:“你傻不傻。他納什麼妾?你看你爹可納妾了?不許納!”她喝了幾口水,見宜然蹙着眉,想到她擔憂的事,便安撫道:“你放心。柏兒同你成親前同我們打過招呼了。你先前小產過的事,我知曉,我也問過易安,她說了,你再調理調理就成,不要過分擔憂。柏兒不也說了,不行就去搶個來,反正都是姜家的,我看松煙能生,回頭哄哄她多生幾個,咱去搶個過來養…”
崔宜然聽罷忽然抱住三娘哭了起來。
三娘笑了笑拍着她的後背,哽咽道:“娘啊原先有個極好的手帕交,就是易安的生母。她可是個大才女,長的又好看,性子也好,笑起來可好看了,同你還真是有幾分像。可惜她嫁入了王府沒幾年便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你可知我有多恨那幫人!同樣是女子,你在皇宮那幾年,我知你受了不少委屈。你現在嫁了我們姜家,我便不能讓你變成她。”她撫了撫崔宜然的髮絲,柔聲道:“你別覺得你是二嫁,就比別人低一等。你先前可是太子妃,如今是姜王妃,你母家又是青州崔氏,不比這京城裏頭的貴小姐差。”
崔宜然被三娘那副傲嬌的表情逗笑了,她擦了擦眼淚道:“兒媳聽孃的。”
“這纔像樣。行了,這一堆東西,看得我都想吐了,回頭讓黃老看罷。易安的駙馬一日沒着落,咱姜王府一日就不消停。不看了,不看了,走,咱先去看看松煙,而後去公主府去。我都想吃藍嬤嬤擀的面條了。”
崔宜然扶着三娘起身,想起那新科狀元道:“娘,聽聞陛下看中了那新科狀元當駙馬,他與易安可有交情?”
三娘回憶了一番道:“是,陸公子倒真是一表人才,可惜了。他的帖子也遞上來了,說是來謝恩的,被我拒了,如今他風頭正盛,可不好相交太深。”
崔宜然忽然頓住了,她望着三娘眼神裏充滿了崇拜之情。
三娘狐疑:“怎了?臉上可髒了?”
崔宜然搖搖頭,道:“沒成想,我娘心性如此豁達,兒媳佩服。”
三娘嘀咕道:“你日後生的孩兒,若是柏兒那般的性子就知道不豁達不成。”她搖了搖頭,又嘀咕道:“罷了,罷了,還是養個嬌嬌好,能陪在身邊說幾句體己話。”
崔宜然捂着帕子,垂首笑了笑,想起松煙經常掛在嘴邊的話:若是生個兒子同司徒空那般嬌嬌樣,可真是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