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再強勢、不羈,終究要承認自己的軟肋所在。
若沒有了牽掛,終究是像春日無雨,夏日融了冰,秋日沒有風,冬日無雪。
江成璟一連守了三天三夜。
他惦念着海雲舒曾經如繁星般閃爍的眼睛,現在卻變得黯淡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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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輕輕地撫過女子的額頭,如同觸摸到最珍貴的寶玉。他的觸摸是那麼溫柔她顯得安詳而平靜,如同湖面上的一葉小舟,在波濤中找到了安全的港灣。
他記得小時候,她喜歡午後的陽光,喜歡雨後的青草香,喜歡醇厚的黑咖啡。喜歡聽他講笑話,即使那笑話並不好笑,她也會笑得格外捧場。
海雲舒的存在,似乎是他不堪童年裏,唯一光亮的存在。雖然微弱,卻照亮了整個世界。
但現在,她似乎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就連提起她最愛的琮兒,也無法吸引她睜開眼睛。
江成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不知道海雲舒能否挺過這一關。
“王爺,去歇歇吧,您已經守了三天了。”
“無妨,本王不累。”
幽羽端着清淡的飯菜:“可總得吃點東西吧。”
“你們吃吧。”
幽羽自小由王爺一手調教長大,她從沒見王爺如此將一個人放在心上。
原以爲,海雲舒可能也只是匆匆的過客,沒曾想,對於愛情近乎冷酷的王爺,竟然會爲了她,重燃熾熱。
“醒了,主子好像醒了。”鶯歌看到海雲舒的手指顫抖。
衆人忙投去關切的目光。
一直昏迷的海雲舒,終於在第四日的凌晨,微弱的醒來。
即使是隱隱的月光,也刺得她險些睜不開雙眼。
“我……我還活着嗎?”
海雲舒隱約記得,她痛得要死,倒在江成璟懷裏,他難看的表情,像是她死了一般。
“當然活着。”
月光下,一個高大的身影隱約出現在面前。那是江成璟,他正盤坐在蒲團邊,眼神堅定而深邃,就像一聲晨鳴的編鐘,悠揚沉穩的聲音,讓人感到一種深深的安慰。
“江成璟,對……”海雲舒的聲音斷斷續續,似乎在極力忍住咳嗽,“對不起,我不該擾亂了你的計劃。”
“躺好,別亂動。”
她一直都是他計劃裏的意外。
他拿起的一杯水,輕輕地餵給女子喝。他的動作無比溫柔,無比細心:“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其餘的不用操心。”
鶯歌拿來一套新衣裳要給她換上,海雲舒這才發覺,自己從上到下竟然什麼也沒穿,只蓋了一層薄薄的紗。
她的臉立刻從耳朵紅到了脖子根。
本來就氣虛,說起話來就更結結巴巴:“這是怎麼回事?我……”
鶯歌替江成璟解釋了一番:“主子中毒太深,無法進藥,只有這樣才能祛毒。救人救命要緊,王爺也是事出無奈,主子別太介意了。”
江成璟明明可以好好說,卻非要嘴硬:“裏裏外外都是女的,你怕什麼?”
“誰說……誰說都是女的?”海雲舒低頭:“不還有你嗎?”
江成璟不由分說把她攬進懷裏,挑釁:“你什麼樣子我沒見過?”
“喂!咳……咳……”
這旁邊還有人呢,他說話也不知收斂點。
海雲舒氣血還虧着,一着急就咳嗽,實在沒精力跟他鬥嘴。
“行了,別亂動,別說話,養養精神。”
換好衣服,江成璟將她抱在懷裏,大步流星地朝屋裏走去。
清晨的日光,和煦,明豔,喚醒了萬物復甦。
江成璟的雙臂溫柔而有力地擁抱着她,她頭輕輕地靠在肩上,心跳與他的心跳同步,彷彿有了默契一般。
他親自喂她吃藥。
氤氳的藥氣嗆的人直咳嗽。
他輕輕用小勺舀起一些,送到她嘴邊,語氣透着難得的溫柔:“小心燙。”
“嗯。”她臉色有些蒼白,就像初春的櫻花,嬌弱而柔美。
鶯歌捲簾而入:“王爺,凌霜姑娘在外面跪着,說想見你。”
海雲舒疑惑:“凌霜?”
“嗯,主子可能還不知道,就是這個凌霜姑娘治好了你中的蠱毒。王爺說,她能治好主子,就饒她不死。”
“還有這等事?”
“你不想見她?”江成璟問。
“沒有……”海雲舒不解:“我只是在想,她怎麼會解毒,而且還是這種罕見的劇毒。連你都束手無策。”
“她是細作。”江成璟道:“不光是她,整個燕子樓都是他們的人。”
原來,西夏早就策反了燕子樓的姑娘,她們是官妓,原本都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卻因爲大魏的權力鬥爭,家毀人亡。自幼飽受欺凌,流落風塵。
江成璟很懂得馭人之術:“這樣的女人,最容易被策反。有時只需要一錠金子,一次關心,甚至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就可以讓她們冒死相隨。”
海雲舒像是做了個很長夢。
夢裏烏雲壓境,高聳的宮牆內烈火滔天,叛軍趁夜色闖入承天門,肆意砍殺着手無縛雞之力的宮人,到處是慘叫哀嚎,屍山火海。
海雲舒身爲皇妃,被當作暴君桀帝一黨,受盡酷刑,挑斷了手腳筋,車裂分屍。
監牢之內,買通獄卒用烙鐵將她毀容的是她的六妹。
行刑之後,全家也無人來給她收屍。
當初,明明是他們爲了保命苟活,用她一個待嫁之女的清白之身討好暴君。
桀帝冷血殘暴,終日荒淫無度,以殺人爲樂。他命心腹大臣到高門顯貴中挑選美人,名爲采女,實則就是強納官眷貴女充實後宮,供他一人折磨、享樂。
但凡有姿色的,哪怕已經嫁作人婦,只要桀帝看上,便會被虜進宮去,稍有不從就是滅門之禍。那時,整個燕國上下人心惶惶。
海家身爲侯府,采女一事首當其衝。
爹說:“舒兒,你雖訂親但尚未婚嫁,你大哥現在還在大獄裏關着。爲保海家太平,你理應獻身。”
她試圖反抗:“爹,人家要的是侯府嫡女,我一個庶女,親孃又是蒼夷族人,怎好去濫竽充數。”
“這有何難?爲父已經開祠祭祖,將你過繼到了你嫡母名下。從此,你也是咱們侯府名正言順的嫡女了。”
六妹則在一旁冷嘲熱諷:“恭喜三姐姐了,以後這嫡女的尊貴也有你的一份兒。聽說那桀帝尤愛鳳眼美人,三姐姐這般花容月貌,桀帝必然會憐香惜玉,折騰不死人的。”
桀帝暴虐成性,對待女人如同牲口,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