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前,她去參加海上游輪宴會。
遠遠看見幾塊浮木。
女孩搭着浮木飄在海水裏,救上來時還有微弱的呼吸。
由於遭受劇烈的衝擊,又在海水裏長時間浸泡,意識陷入了昏迷。
這三個月來,她身上的外傷逐漸痊癒了。
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
婦人詢問道:“醫生,她的手指動了,是不是意味着她快要醒了?”
“是的夫人。”
臨牀醫學上有植物人甦醒的案例。
所有意識深度昏迷的人,醒來前的徵兆都是肢體有了觸動。
不過,具體什麼時候能醒,醫生也無法預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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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氏集團寫字樓。
從紐約大學進修回來後,薄楚楚便進了pink娛樂設計部。
今天來總公司設計部對接設計方案,恰逢着公司召開股東大會。薄楚楚在會議廳外等了十五分鐘,等老爸薄欽。
在等待的過程中,她點開了微博。
‘近期訪問’第一個id就是:作者孟樂
看到這個名字,薄楚楚就忍不住捏緊了手機,鼻尖酸澀。
孟孟最新一條微博內容還停留在《千億盛寵》小說改編短劇,她公開與薄御的戀情,當着幾億網民的面秀夫妻恩愛。
底下幾萬條評論,全都是真人留言。
“祝福99。”
“俊男靚女的組合。”
“小說照進現實第一人,孟孟和薄總一定要長長久久。”
薄楚楚看得太入神。
會議室大門開了,薄欽走到她身旁,她都沒有發現。
見女兒眼眶溼溼的,男人蹲下身小心地摸摸她的臉蛋,“怎麼啦楚楚?等爸爸等生氣啦?”
薄楚楚擡起手擦了把臉,“沒有……”
她擡頭,薄欽便看見了她的手機屏幕,是微博界面。
不用想就知道她在遊覽沈知意或者薄御的微博。
沈知意的小說斷更三個多月了。
讀者們紛紛跑去薄御微博底下留言催更。
他們並不知道作者已經去世,知情人看到這些留言,感受到的只有心酸。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楚楚你已經長大了,要看開一點知道嗎?”薄欽儘可能地安慰她。
薄楚楚明白這個道理。
但,一個活人說沒了就沒了,她短時間內接受不了。
女孩擡起頭,剛好看見從會議室走出來的薄御。
男人還跟以前一樣。
斯文冷漠、沉穩內斂。
認真地聽着助理的工作彙報,井然有序地安排各級部門的工作任務。
薄楚楚抿了抿脣,“三叔是大人,我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屁孩兒。”
薄欽順着薄楚楚的視線看過去。
望見了走遠的薄御。
對於薄楚楚的話,薄欽沉默不語。
大人跟小孩子的區別就是,小孩子可以無所畏懼地表達情緒,大人習慣了隱藏。
薄御又迴歸了商界,擔起了家族企業的責任。
明面上,他還是京圈裏人人尊敬三分的薄爺,是薄家人尊重的家主,是一衆員工眼裏的指路明燈。
可是——
誰又能知道,夜深人靜午夜夢迴的時候,這尊堅挺的大佛會不會倒下?
見薄御徑直往電梯方向去,薄楚楚:“三叔是下班了嗎?”
五點半。
薄氏集團正常的下班時間。
在薄楚楚的記憶裏,三叔加班是家常便飯,很多時候最後一個離開公司的就是他。
薄欽:“嗯,阿御自從搬回景園,下班很準時。”
寧願早一分鐘結束會議,他都不會多耽擱一秒鐘下班。
明明家裏沒人在等他……
–
景園。
晚上十點半。
二樓主臥開着幾盞淺黃的睡眠燈,從窗外看,燈光幽暗。
薄嫂做了點夜宵,端着東西去了二樓。
她先是敲了三下門,隨後握着門把將門從外邊打開。
往屋內走了幾步。
就聽見臥室裏男人輕聲溫柔的低語。
聽不太清。
薄嫂又往前挪了幾步,把耳朵湊了過去。
“上週蘇小姐的孩子辦百日宴我沒有去參加,公司臨時有事,我去榕城出差了。我讓人送了賀禮,兩對孩子用的平安銀鐲。”
“快到年關了,年底公司事情很多,明天開始我可能會加班,不能準時準點回家。但是再遲,我也會在你規定的七點前回家。”
“今天到家的時候我去了後院的溫室,花匠這個月培植的紅玫長得很好,就要開花了。明天我摘幾支回來,做插花給你看。”
“……”
男人嗓音溫軟似水。
薄嫂雖聽不清他的說辭,僅僅是聽到他模糊的聲音,都無形中感受到了溫柔。
先生是在跟誰通電話嗎?
好像提到了蘇小姐的孩子、院子裏的紅玫瑰?
薄嫂沒再繼續偷聽。
她徐徐走上前,在臥室門口輕輕敲了兩下門,“先生,我做了宵夜。”
臥室就開着兩盞睡眠燈。
薄御坐在南側的懶人沙發上,他的身旁是粉色的地毯,地毯上擺滿了哆啦a夢。
這個位置,是他專門讓人將他的書架搬走,空出來給沈知意擺弄她的小玩意兒。那架懶人沙發也是沈知意買的,她經常盤腿坐在那上面捧着筆記本電腦寫書。
此刻。
淺黃的光影落在男人身上。
將他側邊的輪廓映照出來。
點點陰鬱、少許蒼涼。
但他似乎心情很好,眉宇間滿是溫柔。
偏頭看向門口的薄嫂,薄御言行舉止也很正常,“嗯,您放在桌上,我等會兒吃。”
薄嫂沒多看,應着:“好的先生。”
她將裝有小食的盤子擺在桌上,起身的時候又看了一眼光源陰影下的薄御。
婦人關切地說:“先生,時間不早了,您早些休息。”
薄御點頭,“您也是。”
薄嫂離開臥室,她握着門把慢慢把門關上。
門縫的空隙一點點變小,視線裏有關先生的畫面的緩緩縮減。在完全合上房門前,薄嫂再一次看了眼坐在沙發上的薄御。
離開主臥,薄嫂在走廊上站了許久。
不知爲什麼。
她心裏總是很忐忑。
別墅所有人都覺得先生生活步入正軌,看開了太太去世的事實。可她覺得,先生陷在某個環節出不來。
他越是顯得正常,越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