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度愣住。
我茫然地望向衆人。
哭天搶地的許昭容,臉色鐵青的皇上,力持鎮定的皇后,花容失色的榮貴妃,幸災樂禍的德妃,痛苦求饒的虛真……
這裏誰是真情流露,誰在裝模作樣?
等我回過神來,御醫已趕來。
七王子從許昭容懷裏被奪走,送去救治,虛真被關進永巷聽候發落。
皇上命人將慶太妃送回永寧宮,皇后與衆嬪妃也都散了。
原本喜氣洋洋的宴會變成一場悲劇,大夥心裏都十分不是滋味。
慕容昊要帶我出宮,我放心不下慶太妃。
“太妃奶奶無妨吧?”
慕容昊撫慰我道:
“我會去照料祖母的,你先與孩子們回府。”
我揪住他的衣袖,憂心忡忡問道:
“那七王子……”
慕容昊眸色微暗,他憐惜地撫摸着我的臉頰,嘆息道:
“我會打聽的,一旦有信兒,即刻告知你。”
我與孩子們先行出宮。
小佩和小佑問我發生什麼事了,我而今唯一慶幸的是,方纔出亂子時孩子們都不在場。
不然他們也會被那殘酷的場面驚嚇到。
回到王府後,我徹夜難眠。
一直到隔天晌午,慕容昊纔回來。
“王爺……”
我正要問他宮裏的事,見他滿臉倦容,又不僅心疼起來。
估計他忙了一整夜。
我改口問道:
“王爺,您要不先歇息?”
“無妨……”他擺擺手,喝了一杯茶水後,拉着我在身旁坐下。
“芸瑤,你冷靜些聽我說……”他慎重地開口。
我心頭狂跳,屏住呼吸。
慕容昊幾經斟酌,最終還是告訴了我:
“七王子……殤了。”
我腦子裏轟隆一聲巨響,一股氤氳之氣矇住了我的眼睛。
慕容昊心疼地摟着我,開導我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他來人間走這一遭,就是爲了渡這個劫的,你別難過……”
我想起昨天,我還抱着他小小的暖暖的身子,他纔剛滿一個月,還沒能好好看看這個世間,一夜之間,他就永遠離開了。
我不敢去想許昭容該有多傷心欲絕,我與她雖交情不深,但我能體會她的心境,失去孩子對母親來說是多大的打擊。
我淚盈於睫,哽咽問道:
“怎麼殤的……因爲被摔了嗎?”
“御醫說是摔傷臟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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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難以置信道:
“七王子掉下來時身上裹着襁褓,地上還鋪着宮毯,爲何會救不回來?”
我淌下自責的淚水。
“是不是因爲……我當時沒有及時去救治七王子……”
慕容昊擦去我的淚,果斷否定道:
“當然不是!天命難違,又豈是你一己之力能改寫的?”
慕容昊遂又道:
“皇上當即下令將虛真絞殺,那幾名隨行的僧人全落了大獄,整座凌雲寺都受到牽連。”
我抽噎道:
“虛真謀害皇嗣,必死無疑,只是可憐了那些無辜被牽連的僧人……”
慕容昊話鋒一轉道:
“他們纔不可憐,你還記得我昨天告訴你的‘泰山姑子’嗎?”
我錯愕。
“你不是說那是泰山的一種菰子,有毒不能吃嗎?”
“傻娘子,那是我拿來誑孩子們的。”慕容昊解釋道:
“我這麼與你說你就懂了,泰山姑子,揚州瘦馬,西湖船孃和大同姨婆,並稱爲四大名妓。”
原來所謂的泰山姑子,就是泰山之下的青樓,將娼妓打扮成尼姑的模樣,以其獨具一格的身份招攬脂粉客。
其中有些還是吃齋唸佛的真尼姑,真尼姑的纏頭比一般娼妓要高得多。
我鄙夷道:
“男子爲了尋歡作樂,真是花樣百出,可算知道爲何那些公子哥兒熱衷於眠花宿柳了。”
慕容昊苦笑道:
“娘子可別將爲夫與那些酒色之徒混爲一談,爲夫是想告訴你,凌雲寺那些個僧人,與泰山姑子乃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