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被我瞪得僵愣住，眼眶漸漸泛起紅意，喉結滾了滾，粉潤的雙脣蠕動幾下，欲言又止。
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
“這件事，我會處理好。”我又開口，這一次語氣溫和許多，對他投以安撫的眼神。
“嗯，修改歌詞去了。”他垂着頭，淡淡地說了句，轉身上樓去了。
偌大的客廳，只剩我和宋斯南。
“這小子，看着人畜無害的，衝動魯莽起來，野得很。”我衝他淡笑着說了句。
不過，牧野的衝動魯莽只針對傅言深。
宋斯南站了起身，目光溫和地看着我，揚脣，“越是在乎，越容易失控吧。”
他冷不丁的一句話，教我一時費解。
我心裏堆着很多事，沒心思仔細琢磨這句話，眼下，要將離職的事處理完，才能繼續自立門戶的事。
公司人事部主管忙着跳槽，我解約的事遲遲沒有迴音。
“喬姐，你這月的工資發了嗎？公司不會在倒閉前，把我們的工資都坑了吧？”
這月剛轉正的萌萌，見到我，唉聲嘆氣地說。
聽她提起工資，我纔想起，這月工資確實還沒發。
集團的危機已經嚴重到員工工資都發不出的地步了……
“喬姐，聽說你也要帶牧野和寒星跑路啊？”宣發佈的女孩童童，跑來問我。
我擰眉，“誰跟你瞎說的？”
這事我一直保密的，她是怎麼知道的。
童童：“就那個戴着頭套，經常在直播間聊八卦的博主透露的呀，網上都傳瘋了！”
我：“……”
”牧野和寒星這倆頂流走了，我們公司豈不是更完了嗎？等拿到這月工資，我也走人！”
更多的員工偎了過來，議論紛紛。
“幹嘛呢？都不用做事？！”這時，一道嚴厲的男聲響起。
只見多日不見的林肖從過道盡頭的門口走了進來，他神情嚴肅，瞪視着聚集的人羣。
這時，又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從門外踏了進來，帶來一股強勢的凌壓感。
“是，是傅總！”
“快快快，幹活去吧……”
女孩們看到來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隨後，全都作鳥獸散。
傅言深徑直走向了總裁辦公室，林肖衝我揚聲道：
“盛經理，你隨後來一趟總裁辦公室。”
“好。”我點頭應了聲。
回到自己辦公室，拿了離職申請等各種材料後，沒有片刻的拖延，我去總裁辦公室。
人事部總監跑路了，只能找傅言深這個總裁幫我辦解約事宜。
還沒進辦公室，殺出個陳咬金——林肖。
“你怎麼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跑路？傅總現在腹背受敵，孤家寡人一個，你，他最在乎的人，也要跑路，你這是誅他的心！”
聽着林肖的話，我抱着文件的手臂緊了緊。
“林肖，那是他一廂情願，我沒義務跟他共患難吧？”我扯了扯脣角，揚聲反問。
“我沒讓你跟他患難，他也不可能讓你跟他一起吃苦，就是……咱能不能別在這節骨眼上，給他一刀？姑奶奶！你知道他現在多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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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肖的話還沒說完，總裁辦公室的門從裏面打開。
“林肖，你在嘰嘰歪歪什麼？”傅言深清瘦的身形出現在門空，他冷聲說了句，又看向我，“進來吧。”
音落，他轉了身。
林肖低低地嘆了一口氣，走了。
從他說的話以及神情反應，可以確定，傅言深目前應該還沒有解決危機的辦法。
我抱着文件，邁開步子，走到辦公室門口，輕輕敲了敲敞開的門板。
進去後，隨手帶上了門。
辦公室像是很久沒人打掃了，牆角的一株琴葉榕盆栽，葉子枯黃，透着衰敗的氣息。
就像這家公司。
辦公桌上，文件堆積如山。
傅言深背對着我站在巨幅落地窗邊，半個月不見，他的身材消瘦了許多，左手腕上的機械錶，錶帶明顯鬆了很多，錶盤是下墜着的。
“傅總，你找我。”我打破沉靜，揚聲道。
傅言深轉過身，目光淡淡地掠着我，“我剛回國，才聽說你要離職的事。”
他語氣平靜地說，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是，我計劃辭職後，自己成立一家經紀公司。”我如實地回。
傅言深點點頭，“文件都帶來了？我給你把手續辦了。”
他走近我。
帶來一股子清冽薄荷香，是戒菸糖的味道。
“都帶着了。”
我把文件都遞給了他。
傅言深拿着文件走去辦公桌邊坐下，從襯衣口袋取出簽字鋼筆，一份接着一份地簽字。
“傅總，按照我和公司簽訂的協議，我離職要賠付公司五千萬的違約金，這筆錢，我會在一個月內打到公司賬戶。”
隔着一張桌子的距離，我對他平靜地說道。
傅言深擡起頭，面無表情地看着我，“回頭我讓林肖打份證明，不收你這筆違約金。”
話音落下，他又低頭簽字。
我蹙眉，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你最近不是新簽了三個男孩？把他們也一併帶走，還有其他藝人，你認爲有價值的，都帶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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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裏，有用得順手的人，也可以帶走。”
簽完字，傅言深插上鋼筆帽，後背倚靠進椅背裏，微仰着更加瘦削的下頜，仰視着我，脣角染着似有若無的笑。
聽着他的這些話，我眉心越皺越緊，“我都帶走，這家公司，你是放棄了？”
話出口又覺得這是廢話，牧野和沈寒星這兩個頂流被我帶走，這家公司也不剩什麼大紅大紫的藝人了，沒挽救的必要。
我心裏多少有點過意不去。
傅言深略一思忖的樣子，又開口：“我向來對文娛產業不感興趣，關就關了。”
他說得雲淡風輕。
“啓動資金充足嗎？”他又開口，說話間，從西服內襯裏掏出支票簿。
我一怔。
“傅總，我有資金。”回神後，沉聲道。
他都自身難保了，還給我錢？
男人走到我的跟前，“那就……當作是賀禮，祝喬喬總開業大吉，事業有成。”
音落，他淡淡一笑，將文件遞給我。
聞言，我接過文件後，打開一看，裏面夾着一張轉賬支票，金額足足有一個億。
我詫異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