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說什麼。
他太過用力,我手腕都被捏疼了,正想說他,只見他緩緩翹起了脣角。
我一愣,還以爲他醒了。
結果並沒有。
病牀上的男人,閉着雙眼,眉心舒展開,烏黑濃密的睫毛投下暗影,蒼白的臉,染着淡淡笑意。
很滿足很安心的樣子。
握着我手腕的力道也漸漸小了。
我不自覺地翹起脣角,按了牀頭的呼叫鈴。
洗胃插胃管時,很容易捅破喉嚨,引起感染髮燒,傅言深高燒39度5。
直到醫護離開後,他還不肯鬆開我的手,我稍稍抽回,他抓得更緊。
“傅言深……你先鬆開我。”我坐在牀沿,看着他的睡顏,輕聲道。
“不……”他薄脣翕動,嘟囔着。
迴應時,手又用力地抓緊,跟個三歲小孩黏着媽媽似的。
我心下不由得一軟,柔聲地說:“傅言深,你先鬆開我,我不走。”
聽我說不走,他漸漸鬆開了我的手腕。
我晃了晃痠疼的手腕,想去給他倒水,剛轉身,手腕被他握住,他使蠻力將我拽趴下,正好趴在他的胸膛上。
如雷的心跳震着我。
“喬喬……你別走……”這次,我清晰地聽到他嘟囔着的話。
我怔了怔。
恍惚間,想起了以前,這傢伙,只有在意識模糊的情況下,纔會表現出對我在乎的一面。
我想爬起,他又按住我,和剛剛一樣。
最後,我只能脫掉鞋子,在他身旁躺下。
兩人身上都沾着很重的菸酒氣,很難聞,但是,聽着他平穩的呼吸,我竟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一夜無夢。
朦朦朧朧間,熟悉溫熱的男性氣息噴薄在我鼻息間,迷離的視線裏,男人深邃的黑眸墨色翻涌,柔情與情慾交織。
我心臟怦怦地跳,呼吸變得短促,雙脣本能地想要湊近他的脣。
卻在即將碰觸的一瞬,對上傅言深面無表情的臉,清冷的眼神。
曖昧的肥皂泡,消失於無形。
一時間,我分辨不清剛剛是在做夢,還是真實的,他想要吻我。
傅言深已經下了牀,轉身看着我,“昨晚,是阿忍把你弄來的?”
他疑惑地問。
我也爬了起來,點了點頭,“嗯。”
傅言深面色一沉,眉心輕蹙,目光認真地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他傷着你沒有?”
聽着他低沉嚴肅的語氣,我一愣。
他以爲,我昨晚是被傅忍強行擄來的……
怔忪了好一會兒,我纔開口:“沒有。”
傅言深的臉色漸漸緩和,點了點頭,“給你添麻煩了。”
他的語氣略帶着歉意,給人以疏離感。
我想說“沒麻煩到我”,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進了衛生間。
傅忍敲門進來,放下早餐,和傅言深的衣服後,就出去了。
吃過早餐後,傅言深竟然換上了一身的西裝。
“你這是要去哪?你現在的情況,應該住院休養。”我挑眉,衝他問。
傅言深站在鏡子前,正背對着我打領帶。
“十點有個談判會議。”他淡淡道,“我的身體,我心裏有數。”
“還有數呢,昨晚都送來搶救了……”我氣惱的語氣越來越輕,心情越來越沉重。
這個時候,還能責備他喝酒麼?
爲了生意,他是不得不喝,不得不……卑躬屈膝。
傅言深轉身,看着我,目光閃爍着碎芒,囁嚅着雙脣,想說什麼又止住。
要是在之前,他一定會問我,是在關心他嗎?
現在,他身陷囫圇,前途未卜,也沒底氣問了吧。
就像林肖說的那樣,他是不會拉着我跟他一起共患難的。
我心口悶悶的,他率先打破寧靜,“我趕時間……”
“傅言深!”我叫住他,大步走到他跟前,“你的領帶結打歪了。”
他明顯一愣。
我扯鬆開他的領帶,幫他重新打。
不同於昨晚一身酒氣,此時的他滿身清冷乾淨的氣息,沾着淡淡的木質香,黑西裝內搭白襯衫,黑色領帶,簡約禁慾。
似乎很久很久……不,是重生後,我就沒再幫他打過領帶。
不像以前,只要他穿西裝,都是我幫打領帶,前一晚也會提前把他第二天的一身行頭從頭到腳搭配好。
邊繫着,邊感覺到頭頂上方,正有一雙灼灼的目光注視着我。
黑色漂亮的領帶結直抵襯衫領口,卡在他凸起的喉結下方,濃郁的荷爾蒙氣息撲鼻,我指尖輕顫着,咬了咬牙,幫他整理好領帶夾。
“好了。”
擡首間,我衝他大方一笑,後退一步,“看起來氣色不錯,談判順利!”
我誠心道。
希望他能好好的。
傅言深垂眸睨着我,喉結滾了滾,抿脣淺笑,淡淡道:“謝謝。”
他拎着公文包,邁着穩健的步子,挺拔的身影很快出了病房。
我離開的時候,在醫院過道遇到許潯,他正要去病房找我,是給我送請柬的。
他母親許夫人,這週六舉辦生日宴,邀請我參加。
之前,我們因爲牧野,有過幾次碰面,成了朋友。
我欣然接受這個邀請。
許家是醫學世家,許夫人是高知分子出身,退休後,養花養草,寫字畫畫過着修身養性的生活。
聽說她最喜歡養蘭花,投其所好,我選了一幅蘇繡雙面繡的蘭花作爲賀禮。
別墅裏,鋼琴聲悠揚,許潯的妹妹許栩正在彈奏着名的鋼琴曲《卡農》。
賓客大多是衣着大方典雅的闊太名媛,我一眼注意到了全場的焦點,歐陽夫人。
今天的她,穿着立領剪裁的南瓜橘色真絲襯衫,搭配一條黑白印花半身裙,脖子上搭配一條珍珠項鍊。
長髮盤成優雅髮髻,很有佛像的耳垂,佩戴一對珍珠耳環。
全身上下優雅、低調、有質感,不見任何Logo,給人一種不露聲色的貴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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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夫人待我很熱情,幫我引薦很多貴婦,從她口中得知,歐陽夫人是她分別多年的閨蜜。
“盛小姐,我記得你。”歐陽夫人見到我,眉眼含笑,凝視着我,溫聲道。
“夫人好。”我禮貌頷首。
這時,一股子淡淡的清冷茶香飄來,歐陽夫人的目光移向我身後方,嘴角的笑意微微凝住。
“錦兒,今天湊巧,盛小姐也來了。”她開口。
時錦居然也來了。
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