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精神應激障礙

發佈時間: 2024-12-26 09:2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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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喧鬧嘈雜的青石街小巷,彷彿完全寂靜下來。

 沈知意聽不見周圍紛擾交雜的響聲。

 她低頭看向靠在自己懷中的男人,他摟她摟得緊,眼角的那條淚痕還未乾。

 他對外一向是居高位者的姿態,沈知意也習慣了他霸道強勢的模樣,他的形象在她心裏高大慣了,此刻見他如此脆弱,她心裏很不好受。

 她擡起手,輕輕地摸了摸他冰冷的臉。

 她捨不得再對他說一句重話,連動作都小心翼翼,生怕他再受到什麼委屈。

 沈知意彎下腰,耐心解釋着:“我之前跟你說過,初八軟軟和青佑回京城,我去他們家看小寶寶。”

 “你最近睡眠質量不好,我早上起來的時候就沒有叫醒你。我去了軟軟家,晚上就會回來,不會丟下你的。”

 她將他扶了起來。

 他在外遊離了一兩天,身上滿是灰塵,衣服都縐縐的。

 也不知道在這臺階上坐了多久,久經寒風,渾身都冷得不成樣子。

 沈知意拍了拍他的衣角,緊牽住他的手,而後才撥了江特助的電話:“江凱,我在南門口找到了薄御,馬上帶他去醫院。”

 交代完事情,沈知意掛了電話。

 她把手機揣進兜裏,側目就看見薄御正低頭看着她。他盯她盯得緊,害怕她忽然消失不見。

 如果她能早一點發覺他眼神中的異常,他也不會跑出來挨凍。

 沈知意踮腳,伸手撫了撫他額前被風吹亂的碎髮,“出門前棉衣也不穿,最近一直降溫下雪,你就不知道冷嗎?”

 他沉默不語。

 只一味地注視着她。

 沈知意嘆了口氣,她牽緊他的手,牽着人往前走的時候,她有意走在他身前,替他遮擋一部分冷風。

 –

 晚上八點半。

 京城醫院vip病房。

 沈知意帶着薄御去浴室洗漱,關上磨砂玻璃門的前一刻,她耐心溫柔地與他多次解釋:“我就在門口等,我不走。”

 裏頭淅淅瀝瀝的水聲響起。

 兩分鐘後水聲停了。

 門內就傳來薄御試探詢問的嗓音:“知意?”

 “我在呢。”她應着。

 週而復始,每間隔幾分鐘,水聲停一次,他就要問一次,確保她還在外面,在等着他,沒有離開。

 半小時後。

 穿着藍白色病服的薄御坐在牀邊,屋子裏開着暖氣,沈知意還是不放心地給他披了一件外套。

 她怕他感冒。

 擔心他會受寒發燒。

 沈知意站在他跟前,雙腿之間,拿着乾毛巾給他擦拭頭髮。

 仔細地擦擦他的耳朵,又擦擦他的脖頸。

 她無意間低眸,就跟男人那雙深邃的眼睛對在一塊兒。他始終定定地擡着眸子注視她,不肯挪動半分視線。

 就着他擡頭注視的姿勢,沈知意捧着他的臉吻了吻他。

 “叩叩!”

 江特助敲了兩下房門。

 他開了一條門縫,輕聲提醒道:“太太,醫生們都到了。”

 沈知意直起身,“恩,我等會兒出來。”

 江特助合上門走後,沈知意放下手裏的毛巾。她打開液晶電視,調出一部古裝劇‘歡天喜地七仙女’,隨便播放了一集。

 在薄御的注視下,她走到他跟前。

 彎腰對上他黑曜石般的眼眸,沈知意:“這集電視放完之前我會回來,你乖乖地認真看,數數看出現了幾個仙女。”

 薄御:“……”

 把薄御順服帖,沈知意從臥室出來。

 客廳裏聚集了好幾位名醫,他們已經分析過薄御的情況,現在只等着彙報。

 唐醫生:“我最開始接觸薄總的時候,就發現他把夢境和現實弄混了。薄太太您還未回京城前,薄總一直覺得您在身邊。”

 “可是意寶兒已經回來了……”

 唐醫生打斷蘇軟的話,“所以說,薄總還在夢境裏。我們有時候都會覺得現實生活中的事情似曾相識,夢裏好像見過。”

 “薄總現階段的情況,他已經分不清夢和現實了。他只知道薄太太會忽然消失,他要去找人。如果不把他拉出來,他會循環往復地找。”

 就像一個閉環的圓圈。

 始終不停地繞着中心點打轉,永不停歇。

 沈知意微微哽了哽,“怎麼樣才能把他拉出來?”

 “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讓薄總意識到您是活着的,您沒有喪生在挪威的爆炸沉船事件中。只要他認識到這一點,他就能區分現實和夢了。”

 薄御這種情況在心理醫學上有過先例。

 準確來說就是:精神應激障礙。

 去年十月他在挪威3號港執着地守了一個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沈知意去世了’,可是他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返回京城後。

 他認真工作,生活與常人無異,實則就是在壓抑情緒。

 當京城第一場初雪降臨,精神壓制到某個極點,再也無法自控的時候,他就陷入了應激障礙裏,出現了幻覺。

 他搬回景園,時常自言自語,讓自己覺得知意就在家裏,像往昔一樣在景園等着他回家。

 自我麻痹地過程中,他心安理得地沉浸夢裏。

 他覺得——

 知意不見了,那是她貪玩出門了。只要他努力去找,就一定能把她重新找回來。

 一週前,沈知意平安回京城。

 在衆人眼裏,她是險境逃生的幸運兒。可是在薄御眼中,她只是消失了幾天,然後又被他找回來了。

 唐醫生又說:“治療心理的創傷,我們只能輔助,最關鍵的還是得看薄太太。”

 –

 沈知意在客廳與幾位醫生商榷辦法。

 二十分鐘後她折回臥室。

 ‘咔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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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開房門。

 男人的目光就落向門口,見沈知意進來,他眼眸中的悅色特別明顯。

 他還坐在先前的位置,認真地聽沈知意的話,乖乖看電視。

 “我讓薄嫂做了點飯菜,等會兒應該就送過來了。”沈知意走上前,在他身旁坐下,“薄御,你覺得我死了嗎?”

 她忽然湊到他耳旁,問了這麼一句。

 薄御定了三五秒鐘,沉默。

 他不說話,沈知意也依然耐心。她伸手拉上他的大手,以開玩笑的口吻,道:“我是不是去年九月死在挪威海港了?”

 “沒有!”

 她話音還沒落,薄御就立馬否決了她。

 語氣堅定,不容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