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視着鏡中的自己,許清禾心中頗爲滿意,隨即支付了入場費用,步入了人聲鼎沸的黑市。
今日的黑市異常熱鬧,貨物種類繁多,較之以往更爲豐富。
許清禾選了一個人流密集的角落,鋪開一塊舊布,開始陳列自己的商品。
一堆略顯陳舊的碗碟,幾雙專爲粗獷漢子設計的老布鞋,幾口因歲月侵蝕而變形的鐵鍋,以及邊緣泛黃卻依舊洋溢着喜慶氣息的紅雙喜搪瓷盆,這些看似不起眼的物品,被隨意地擺放在布上,表面雖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但在物資稀缺的年代,它們迅速成爲了衆人關注的焦點。
尤其是那些老布鞋和紅雙喜盆,剛一擺出,便被蜂擁而至的人羣爭相搶購,場面幾近失控。
即便許清禾將價格標得不低,也無法阻擋這股搶購熱潮。
要知道,紅雙喜的搪瓷盆,在這個時代可是有錢也難以輕易買到的珍品,哪家若有幸在喜事上用上它,定會倍感榮耀。
許清禾還未來得及細細品味這隱祕交易帶來的刺激與興奮,眼前的小攤已被一掃而空,甚至連鋪在地上的那塊舊布,也被一位購買碗碟的大娘順手帶走,作爲額外的收穫。
許清禾愣在原地,一時無言。
她雖曾數次涉足黑市,見識過絡繹不絕的顧客,但從未見過如此瘋狂的搶購場景。
鈔票如流水般涌入她的手中,僅僅片刻之間,所有的商品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然而,這一切恰好驗證了在這個時代,只要擁有貨源,賺錢其實並不困難。
而她,恰好掌握着豐富的物資資源,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優勢。
許清禾心潮如涌動的江水,波瀾起伏,正欲整理揹簍,準備踏上歸途,卻未料一道熟悉的身影驀然間映入眼簾,彷彿是命運巧妙的安排。
向琴,頭裹一方巾,姿態略顯神祕,如同林間輕巧跳躍的小鹿,悄無聲息地貼近許清禾身側。
她的聲音低沉而急切,彷彿夜風中細語,問道:“大哥,你方才展示的那些帆布手套與老布鞋,可還有剩餘?”
向琴的目光曾遠眺此地,那時人羣熙攘,如潮水般洶涌,她被隔絕在外,待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擠進人羣,貨物早已售罄,只留下空空如也的攤位和遺憾。
許清禾幾乎忘卻了自己此刻的僞裝,那聲“大哥”如同晨鐘暮鼓,猛然喚醒了她的意識,她急忙迴應,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沒了,全都賣光了。”
向琴心有不甘,她的聲音更低,近乎耳語:“大哥,你是否還有些存貨?我願意多付一倍的價錢,能否爲我預留一份?”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真切的渴望,那些看似普通的帆布手套與老布鞋,在她眼中卻是珍貴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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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村的勞作繁重,這些用品損耗極快,而供銷社時常斷供,購買還需排起長龍,等待的時光漫長而艱辛。
在偏遠的鄉村,她常常感到力不從心,只能另闢蹊徑,尋找解決之道。
許清禾念及舊情,自然願意伸出援手:“確有存貨,只是需要等待兩日。姑娘,你需要的數量是多少?”
向琴聞此言,臉上頓時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如同春日裏初綻的花朵:“我想要兩雙老布鞋,三副帆布手套,總共多付你五塊,你看如何?”
“成交,那麼三天後的早晨十點,我們在供銷社后街的盡頭相見,如何?”
許清禾爽快應允。
“好嘞,這是定金,請大哥收好。”
向琴乾脆利落地交付了訂金,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原本以爲希望渺茫,如今卻峯迴路轉。
兩人約定之後,便各自踏上了歸途。
許清禾回到住所,褪去僞裝,換上日常的衣裳,隨即前往鳳姐家中。
而向琴,則如同一陣風,不知所蹤,留下的只有那短暫而溫暖的交集。
許清禾內心深處,對於在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偶遇向琴,實感意外。
她原以爲向琴不會知曉這樣的市井之地,即便知曉,也不會涉足。
然而,今日向琴的熟練舉止,無疑揭示了她也是這裏的常客。
這份意外的發現,反而讓許清禾覺得向琴更加鮮活,有着自己的堅持與追求,清楚自己所需,並且不拘泥於形式,能夠自如地遊走於不同社會階層之間。
與白雪、王松等人相比,向琴的品質與能力顯然高出許多。
在鳳姐家享受了一頓溫馨的晚餐後,許清禾心情愉悅地返回家中,心中已開始盤算下次來訪時,順道給錢明送去一批貨物,試探市場反應。
時間如溪水潺潺,許清禾的生活平靜無波,相比之下,服裝廠內卻暗流涌動。
近期,劉副廠長似乎對給邵雙雙製造麻煩樂此不疲,完全忽視了許清禾的存在。
即便聽聞許清禾與李廠長建立了聯繫,他也僅是不屑一顧,心中暗自嘲諷李廠長或許老糊塗了,竟然會與一個來自鄉下的女孩合作,這背後又能圖謀什麼呢?難道是爲了提前享受退休的樂趣?
劉副廠長對此毫不在意,甚至暗自竊喜,期待着李廠長與許清禾的合作失敗,以便自己趁機上位。
然而,他左等右盼,迎來的卻是意想不到的大人物蒞臨!
那個清晨,劉副廠長剛給邵雙雙設下障礙,正自鳴得意地晃悠回辦公室,不料迎面撞上了滿面春風的李廠長。
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試圖寒暄,卻聽見李廠長詫異的聲音:“劉副廠長,廠長已經到了廠裏,你怎麼還在這裏閒逛?我因有事耽擱,提前向廠長做了彙報,你這……”
李廠長上下打量着劉副廠長,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樣,令她的嘴角輕輕上揚,眼神中充滿了玩味。
就憑這副不思進取、懶散的模樣,還想與我競爭?簡直是癡人說夢!
劉副廠長一時愕然,他完全沒想到廠長會親臨設計部,從李廠長的神情來看,此行必有要事。
自己一早上不在辦公室,卻在這裏晃盪,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他心中慌亂,連忙堆起笑臉,試圖解釋:“李廠長,廠長怎麼會突然過來?哎呀,我也是有事,有幾個工人之間有些小摩擦,我去調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