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後,江夢溪終於要迎來芭蕾舞劇《茶花女》的劇場表演了。
在演出的前一天,夢溪去了一趟醫院,母親至今還是昏迷不醒,江夢溪有好多話想對她說,卻無處傾訴。
她還記得一年前,自己終於進了夢寐以求的舞團。馬上就要舉辦第一次的正式演出了,在得知自己是領舞后,她既興奮又期待。告訴家人這個消息後,爸爸也笑開了花,替自己高興。
“我就知道,我女兒這麼優秀,肯定可以的!這藝術天賦肯定是遺傳了我。”
母親在一旁拆臺。“你看看你那個啤酒肚,哪裏有一點藝術家的氣質。女兒肯定是像我。”
“嗯,像我老婆多好呀,所以女兒才長得這麼漂亮。”
一家人其樂融融,夫妻間的插科打諢裏蘊含了濃濃的愛意。
江夢溪抱住爸爸媽媽,興奮地說道:“你們明天一定要來看我的演出哦!”
就是這樣一個幸福的家庭,江夢溪本以爲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爸爸媽媽會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給自己撐起一片小天地。
而自己呢,只需要做那個最無憂無慮的姑娘,好像沒有任何煩惱,所以江夢溪從小就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夠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裏。
但就是那天,因爲破產,父親選擇跳樓自殺,母親當場昏厥住院,整個家好像只剩下她一個人了,江夢溪突然間懂得了什麼叫做一夜成長。
破產後的日子不好過,房子被抵押了,存款一分都不剩了,除了還債,還要付高額的醫藥費。每天不得不打好幾份工,卻還是杯水車薪。
夢想?繼續跳芭蕾?
這對江夢溪而言,太奢侈了。
太不現實了。
在那一年裏,江夢溪曾無數次地想過一了百了,跟着爸爸走了算了,但一想到媽媽還需要人照顧,還是硬撐了下來。
好像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派蘇璟來到了她的身邊。
就像是一束光照進了她的生命,原本的灰暗好像被一掃而光。
他告訴自己,可以做回從前那個陽光肆意的女孩。
他告訴自己,可以繼續去追求自己的夢想,其他的事情交給他就行了。
他告訴自己,他始終都相信着我……
所以,爸,別爲我擔心,我過得很好。媽,你快醒過來吧,看看女兒,好嗎?
在一旁的護工張媽,看着江夢溪,輕輕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說道:“孩子,你做得很好了。明天的演出加油,你媽媽會爲你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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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璟到家後,發現夢溪正在房間裏整理明天演出的服裝。
“緊張嗎?”
本來還擔心明天女孩會太過於緊張,想安慰她,誰料江夢溪卻說——
“當然不。我對我自己可是很有信心的。”然後得意洋洋地擡起了自己的下巴,“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我對太太百分百地信任。”
“這還差不多。”江夢溪從包裏拿出一張票來,“我特地問吳老師要了一張親屬票……”
蘇璟看着江夢溪手中的票,哭笑不得,從一旁的抽屜裏也默契地拿出了一張票——
“太太的表演我當然要捧場了。前幾天我讓劉祕書幫我買了一張,本來還想到現場再給你一個驚喜呢。”
“啊!那這張怎麼辦?”
“要不我帶爸來看?讓他看看兒媳婦的演出?”蘇璟提議。
“這麼快就要見爸了嗎……那我一下子突然有了壓力。”江夢溪低下頭,捏着自己的手指,有些緊張。
蘇璟看到江夢溪有些緊張,便把女孩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將自己溫熱的體溫通過手掌傳遞給女孩。
“別緊張。不是說這次等你跳完,我們就辦婚禮嗎?也是時候見見我爸了。”
“我怕老爺子見到我,會往死裏打你。”江夢溪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擔憂。
蘇璟挑了挑眉,啞然失笑,沒想到在江夢溪心中老爺子是這樣的形象。“放心,不會的。我爸還挺喜歡芭蕾的,你這麼優秀肯定能給他留下一個好印象。”
“老爺子也喜歡芭蕾嗎?”江夢溪十分意外。
“嗯。”蘇璟的視線飄向遠方,“因爲我媽以前也是跳芭蕾的。”
之前就對蘇璟家的情況略有耳聞,再加上蘇璟也和她說過家裏的事情,所以江夢溪一下子就反應過來,這戳中了蘇璟的傷心事,便撲到他的懷裏,抱着蘇璟的腰,輕聲安慰道:“看到你這麼優秀,你媽媽會很欣慰的。”
“嗯。”蘇璟回抱住女孩。
“那我明天更要好好表現了!給老爺子留下一個好印象。”
“別有太大壓力。”
“蘇璟,你知道嗎?其實我很開心。我爸爸媽媽沒能來看我的演出,我一直留有遺憾。這還是第一次有家人來看我跳舞。”
家人……聽到江夢溪說出這個詞後,蘇璟的心裏有一股莫名的溫暖感。
“以後你的每一場演出我都不會錯過的。”
第二天,蘇家府邸。
蘇璟來接老爺子去看江夢溪的演出。管家一見到蘇璟,就高興地喊着:“是少爺!老爺,小少爺回來了!”
上次因爲蘇璟說都沒說就擅自結婚的事,兩人鬧得不歡而散,老爺連着生了好幾天氣,這段時間也一直鬱鬱寡歡的。
“你還知道回來看我?”老爺子一見到蘇璟就開始嗆人,“呵,我以爲你不認我這個爹了。”
管家知道,那時候如果小少爺肯低頭、認個錯,老爺是不會那麼生氣的。但這兩人就是誰也不肯先低頭。
本以爲又要吵上好幾個月了,沒想到今天小少爺居然來了,其實老爺心裏也是很高興的吧。
“今天夢溪演出,我帶您去看看。”
“就你娶的那個?”蘇老爺子雖然從沒見過江夢溪,但自打兒子那天回來說結婚了之後,他便四處蒐羅這個兒媳婦的情況。
對她的情況也有了具體的瞭解。破產了能在酒吧賣身還債的,能是什麼好人?都是輕佻、狐媚的女子。
老爺子對江夢溪嗤之以鼻。
“我很忙,哪來的工夫去看?”
他對江夢溪的印象還停留在八卦新聞的報道上——家道中落、靠勾引蘇璟上位、讓兒子色令智昏、一擲千金爲搏美人一笑的狐狸精……
“我看您現在也沒忙什麼啊。夢溪跳的是芭蕾,抽空一起去看看嗎?”
她還會跳芭蕾?
果然,一聽到“芭蕾”兩個字,蘇老爺子就轉變了態度,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