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不聽話的病人
季白驚一瘸一拐的走進病房，腿上的傷可能是被丟到樹林裏留下的，他只要動一下，渾身都開始痠痛。
梁絮仍然安靜的躺在病牀上，戴着氧氣罩的臉盡顯憔悴，她眉目舒展，看不出來有所惆悵。
“夢裏的世界這麼好麼……”季白驚被梁絮氣笑了，坐在椅子上，“我都在這兒了，你怎麼還不醒。”
季白驚見她沒有反應，繼續自顧自的說道，“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得見，不過沒關係，你要是聽不見，等你醒了我再說一遍也沒關係。”
“你是梁絮，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那跟我都沒關係。我們是老師，既要把握當下又要籌劃未來，跟學生是一樣的。我說過會等你，就一定會等，我們做老師的，要言而有信，不能誇下海口，等你醒了，我們好好聊聊，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我不需要你擋在我面前，我只需要你多信任我多依賴我一些，你的世界裏不僅只有自己，還有家人、朋友和同事。凡事不要總想着自己硬撐，我們都在你身邊。”
“最後……咳咳，謝謝你當時沒有拋下我，所以我也不會拋下你，你等着，我是你甩不掉的包袱，這輩子你都只能受着。”
季白驚說完，喘了好久的氣才回復力氣，他的身體確實無法承受一下子說太多的話。
果然，梁絮不會像電視劇或者小說裏面的，聽其他人講講話就醒了，這種橋段，在生活裏還是少吧。
但要說患者在昏迷狀態下確實可以聽見其他人說話，多多少少還是有用的，不僅僅是一個心理安慰。
安行見季白驚在房裏招招手，她趕忙進去攙扶。出門前還不忘看看梁絮的狀態，到底還是老樣子。
兩個人興致都不高，季白驚回到病房就開始昏睡了。
他的這將近三十年裏，很少有過讓他流連忘返的回憶。如果梁絮算是他人生的一個支撐點的話，他願意將記憶中所有梁絮出現過的片段封鎖在一個地方，當做珍藏。
季白驚閉目養神，心裏難受。他是由衷的希望梁絮能過得好一些，但爲什麼，命運總是這樣顛沛流離。
斷斷續續睡了幾個小時，就聽到門外隱隱約約的嘈雜聲。
按理說不應該是秦嚴和謝綣，他們見到季白驚醒了，已經回家去了。
他掙扎着起身，拔掉手背上的針孔，一步一步的走出門。
梁絮的病房內，一羣醫生蜂擁而至，季白驚扶着房門，艱難的張望。
時隔數十個小時，梁絮終於醒了過來，她目光空洞的看着天花板，口乾舌燥。
許多醫生圍着她進行各種檢查，梁絮都認命的聽着。
醫生問什麼，她也都會點頭回應。
這樣聽話卻又六神無主的模樣，讓醫生心裏很沒底，他們甚至以爲梁絮腦子被打壞了。
問她到底有沒有意識，能不能記起來以前的事，梁絮只是白脣輕啓，“太累，不想說話。”
醫生了然，不在多問，一頓檢查坐完之後，才注意到在門口的季白驚。
“你出來做什麼，還自己拔了輸液管？病人就能無法無天了？”醫生不悅，教訓道。
季白驚歉意的笑笑，依舊靠在門口。
這溫柔的笑意，讓醫生氣不起來，“五分鐘，必須回去。”
現在這些年輕的小情侶，真是連命都不要了。
梁絮早就看到季白驚站在門口了，只是卻一眼都沒瞧過他，甚至有意別開目光。
季白驚無言，默默的走到病牀邊的椅子上坐下，他實在是堅持不了站這麼久，他柔聲道：“想吃什麼？”
梁絮緩緩看向他，仔細地打量他身上的傷口。病號服領口隱約能看到繃帶的痕跡，她心上一揪，刀傷……刀傷？她猛然一驚。
內心大膽的猜想，似乎有可能會被證實？
季白驚見她盯着自己的肩膀，寬心道：“已經包紮過了。”
梁絮淡聲道：“幸好你沒事，不然學生們要罵死我。”
季白驚玩笑道：“那倒不至於，頂多會嘆氣沒這麼帥氣的老師當班主任了。”
梁絮嘆氣，“確實。”真能往自己臉上貼金啊。好吧，季白驚也值，她輕輕閉上眼，說了話，腦子清醒了，反倒感覺更累了。
尤其想到季白驚，心裏更是不舒服，忽然有種不想見到他的衝動。
但自己卻沒理由這麼做，梁絮無聲的吐口氣，畢竟人家還替他受了一刀呢。
昏迷中，她斷斷續續聽到一些聲音，忽然覺得自己不能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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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逃避的多了，就真的會迷失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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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醒，別太耗神……咳咳咳。”季白驚捂嘴，重重咳嗽。
梁絮胳膊和腿都很痠痛，聽到咳嗽聲，她立馬睜開眼，慌忙道：“你快回去輸液，別在我這兒坐着！”
季白驚猛然捂住她的手，把頭靠在牀邊，慶幸道：“沒事，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你這是……”何苦啊，梁絮鼻子發酸，想擦又不敢抽出手，“你別這樣，聽我的，你回去。”
季白驚低頭靠着牀邊，依舊不懂，只是抓住梁絮的手收緊許多。
梁絮的眼中忽然溼潤，她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她想不到，如果季白驚真的出事了，她可能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吧。
“我現在這裏待會。”季白驚擡起頭，炯炯有神地眼眸中有一絲可憐，“可以麼？”
梁絮吸了一下鼻子，到底是把眼淚收了回去。她好強，沒有幾件事情值得她掉眼淚。
她不說話，也算是默許了。這一次的變故，兩個人內心多少有了些許變化。
季家和梁家的恩恩怨怨，終於也是要算一算了。
季白驚的手很涼，梁絮打了個哆嗦，她不是沒握過季白驚的手，當時的手，暖和的像個火爐，現在可倒好，活生生就是個冰塊。
“嗯。”梁絮低聲迴應，也不管季白驚有沒有聽到。
還不到春天，天還是黑的早。不多時，窗外的景象已然看不清楚。梁絮閉上眼，反手握住季白驚的手，悄悄的伸進被子中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