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後就去找了萍萍,卻發現她的孩子已經三歲大了,心裏所有的牽掛,在那一刻也消失殆盡了。
後來他離開了萍萍家,專心做書畫方面的發展,這些年雖然沒有跟萍萍聯繫過,卻一直有關注她,她嫁的那戶人家對她並不好,嫌棄她生了一個女兒,每天對她喊打喊罵。
她的女兒,也因被家裏嫌棄,嫁給了一個農村人。
不過他不經常關注她女兒的情況,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
莫老說,他後來實在忍不住去找過萍萍,瞭解了當年家裏發生的事。
是因爲她要出去找莫老,被家裏人知道,加上那段時間萍萍家裏需要用錢,父母就強行把她嫁給了那家人。
莫老覺得虧欠萍萍,這些年不敢再找她,卻也從來未曾忘記她。
“這一億,在我去世後,你們幫我交給萍萍。順便幫我帶一句話……”說到這,莫老嘆了口氣,“這些年,是我對不起她。”
氣氛有些沉重,莫老倒了杯酒,一口氣喝掉,深吸氣後繼續說,“至於這些書畫,你們幫我處理,賣掉的錢,幫我捐出去。”
林夏低着頭,往嘴裏拼命的塞飯菜,眼裏默默的落了下來。師父這是在交代後事,可她竟難過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雲澤也是,低頭喝酒,一句話不說。
明明是盛夏,屋子裏卻像是入了冬,冷的刺骨。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林夏默默的擦掉眼淚,擡頭,顫聲問,“你到底出什麼事了?爲什麼像是在交代後事一樣?我們不需要你的錢,只想你好好的活着。”
莫老笑出了聲,“這傻孩子,人總有一死,遲早的事,況且我這不還沒死嗎?只是突然覺得,將來萬一我死的突然,我這些東西也該找個人繼承,我把你們兩個當親生兒女,給你們五千萬別嫌少。”
五千萬還不少!
林夏又氣又心疼,她最近剛好缺錢,師父就主動提起了,現在她嚴重懷疑,師父一直都知道他們兩個的事,只是他故意裝聾作啞不說出來罷了。
“吃飯。”林夏心裏堵的慌,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最後只能默默的吃飯。
“不吃了,已經吃飽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你們兩個收拾完就回去吧。”
莫老擺了擺手,自顧的起身去了裏屋休息。
原本來看莫老是件很開心的事,卻變的有些壓抑。
林夏跟雲澤收拾完碗筷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等了一個下午也沒等到雲澤主動說起那些事,林夏也不想等了,準備回去的時候,雲澤突然叫住了她,“陪我去後山走走吧?”
林夏頓了頓,緘默許久,還是跟了上去。
今夜的夜色很美,漫天星光閃耀,月牙安靜的掛在空中,給漆黑的半山增添了一些光明。
林夏順着月光走到一處空白地上,剛要坐下,雲澤突然拉住她,然後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撲在地上,柔聲道,“夜裏涼,你懷孕別直接坐在地上。”
“謝謝。”
兩人坐下後,相對無語,林夏也不着急問,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夜空。
“給穆氏注資的人是我。”良久之後,雲澤開口了。
林夏默,稍後輕聲說,“我知道。”
似乎對她的回答並不意外,雲澤微微一笑,“怪我嗎?”
“怪!”回答一個字後,林夏又說了三個字,“也不怪。”
回頭看了她一眼,雲澤笑着問,“怎麼說?”
縮了縮身體,林夏擡頭望向天空,語氣有些沉重,“你是我師兄。”
回頭朝着他一笑,接着道,“因爲你是我師兄,所以當我知道幫助穆氏對付我們的人是你後,我怪你,是你讓我寒心了。但又因爲你是我師兄,我能理解你,所以不怪你。”
這番話說完後,雲澤許久沒說話。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才默默的說,“小夏,其實我回來不應該碰到你,也不應該找你。或許在你心裏,我這個師兄早已不存在了,哪怕我做出傷害你的事,你也不會太難受。”
“我們碰到了不是嗎?”林夏雙腿躬起,將腦袋埋在雙腿間,“而且,無論遇不遇到,你都是我的師兄,這一點是改變不了的。”
談話大概進行了半個多小時,誰都沒有說到正點上,很多次林夏差點忍不住想先開口,卻還是忍住了。
雲澤說了些有的沒的,兩個人之間彷彿再也沒有了最初時的親暱。
“雨霏……”說了許多話後,雲澤突然小聲問了一句,“她還好嗎?”
“既然心裏還有她,爲什麼不自己去問?”林夏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她找了你五年,明明知道你在哪裏,卻見不上你。師兄,在我眼裏,你一直都是一個體貼,溫和的人,你有擔當,敢於面對一切,可爲什麼偏偏不敢面對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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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開了,林夏也有些激動,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從餐廳吃完飯出來到現在已經七八個小時了,我一直在等你開口告訴我事情的前後因果,可你似乎並不打算說,那你叫我來的意義是什麼呢?”
雲澤神情僵硬了一下,也站了起來,仰頭看了眼天空,聲音聽不出情緒,“你什麼事都知道了,還要我說什麼?”
說實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要把林夏叫過來,他想告訴她,自己計劃中的一件事該做了,讓她不要恨自己嗎?
說到底,他是害怕,害怕這個唯一當做妹妹的人對他寒了心,但他又不能說服自己放下這一切。
“說什麼在於你,是你主動找我談的。”
林夏有些賭氣,她實在搞不懂,他在糾結什麼,在苦惱什麼。
難道仇恨只是他唯一活着的目的嗎?
“我……”
雲澤深吸一口氣,眼眸沉了沉,嗓音有些低沉,“說說顧筳筠吧,你真的這麼愛他麼?”
“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回答。
“即使他背叛你,不信任你,也值得你愛嗎?”
“我自問沒做過虧心事,也沒有可以讓他不信任的地方。”
這幾句對話有點偏離主題,林夏本不想回答,卻還是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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