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月放下了筷子,也思索起來。
她之所以這麼長時間以來,帶着楚鏡辭參觀了酒樓,還給他看了那麼多食譜,以及他後期的規劃。
目的,便是讓他意識到,自己能跟他合作的,並不僅僅是凝血散而已。
陸景桓見她滿臉認真,怕她憂思過慮,便伸手將她轉向自己。
“我在這裏,你心裏還想着別的男人嗎?”
沈七月哭笑不得,她是在想正事好不好?
再說了,雖然白天在馬車上他吻了自己,可他們之間現在身份尷尬。
明明都已經互相說過傷人的話了,現在又算怎麼回事?
“你,快點回去吧,已經很遲了。”沈七月咬了咬牙,說道。
她本以爲陸景桓一定會一臉受傷地質問自己爲何,可誰知他竟然笑着將她拉起來,坐在自己腿上。
“你幹什麼?你在馬車裏還沒有輕薄夠嗎?”
沈七月推着他的胸口,不讓他靠近。
“輕薄?我看你也挺享受的啊,莫不是我看錯了?”陸景桓故意問道,嘴角噙着一絲壞笑,“再說了,你口是心非的很,不是嘴上叫囂着從此再無想法,我們只是兄妹,那怎麼在夢中還對我這樣,那樣的?”
沈七月推他的雙手頓時僵住,雙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自己夢裏的事他這麼知道?
除非……那不是夢!
“那晚,真的是你來了?”
她就說怎麼感覺那麼真切?原來那晚真的是他?那他這段時間就一直看着她裝模作樣地演戲?
沈七月不說話,慢慢低下了頭。
陸景桓見她沉默,以爲她是害羞了,用手勾起她的下巴:“怎麼不說了?是不是……”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沈七月眼中含淚,彷彿受了莫大的委屈。
隨着他的動作,晶瑩的淚珠從她美目中滾落,滴在他的手背上,連同他的心都慢慢地濡溼了。
“七月,你怎麼了?我說錯話了?我跟你道歉,你別哭。”
陸景桓手忙腳亂地扯出一塊帕子,輕輕地給她擦着眼淚。
他是真的慌了,在他印象中,沈七月從來沒有當着他的面掉過眼淚。
哪怕上次自己對她說着那樣扎心的話,她也是要強地仰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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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向覺得她堅強得不像這個年紀的少女。
可現在,燭光搖曳下,她臉上帶淚,將完全的委屈和傷心暴露給自己。
他心跳得厲害,不知道怎麼辦,只能手足無措地將她抱在懷裏,口中不斷重複着:“不要哭,不要哭。”
沈七月從他懷中擡起頭,看着他臉上不似作僞的心疼和愛意,終究是忍不住,問出了心底最委屈的問題。
“你們這裏的人,都是這麼多情嗎?是,我是口是心非,我是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只喜歡你一個人,可你心裏爲什麼要裝這麼多人呢?我這裏難受!”
她用手指戳着自己心口,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陸景桓聽到她前幾句,腦中歡喜地快要炸開,猛然聽到後半句,心下猛地一激靈。
以前面對自己的多番行爲,她雖沒有明說,可也並未拒絕,自己便以爲那是她的默認。
後來種種,她的忽冷忽熱,若即若離,讓他以爲自己不過是自作多情。
可他從未想過放棄,也堅信總有一天,自己的真心能打動她。
可沒想到,她現在竟然說喜歡他,還喜歡得不得了,這讓他如何能不歡喜?
可是……最後一句是什麼意思?
“七月,我何時心裏有過別人?你說的什麼意思啊?”
還裝?沈七月抽了抽鼻子,不回答,想從他手中拿過帕子擦眼淚,卻被他死死攥住不撒手。
她乾脆擡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淚,再次看向他:“騙子,你還要騙我?”
明明那個簪子給了蘇媛,還騙她說丟了。
明明蘇媛跟他是衆人認可的青梅竹馬,還說蘇媛是投靠了他。
甚至蘇媛三兩句話就能說動他,任由自己帶着受傷的大姐和兩個不懂事的孩子從府城趕回家。
這些,難道不都是赤裸裸的與衆不同和偏愛嗎?
沈七月冷笑一聲,就要從他腿上站起來。
“沈七月,殺人也要過堂審訊的,你不說清楚,不容我辯駁,便要定我的罪,是什麼道理?”
陸景桓牢牢扣住她的腰,不讓她離開。
“沈七月,你沒良心,我眼裏心裏的,不都是你?你一句話我上刀山下火海都不眨一下眼睛,你還說我心裏有別人?”
沈七月掙扎半天也無濟於事,手腕被他捏得生疼,一股脾氣上來,一頭撞在他的鼻樑上。
陸景桓鼻子痠痛難忍,眼淚瞬間涌了出來,可饒是如此,他還是抱緊她的腰不放開她。
沈七月氣揚起了手,卻見他手下更加用力,眼睛卻緊緊閉起,似乎是在等這一巴掌。
她的手漸漸放下,片刻後長嘆一聲:“你真不知道我們之間的問題是什麼?”
“是你一直對我忽冷忽熱,讓我摸不着頭腦。”
沈七月苦笑:“你出身大家世族,我只是個鄉下農女,雖然我並不覺得我配不上你,但別人不這樣認爲,我們這樣的身份,中間隔着的,不是鴻溝,是天塹。”
“我不這樣認爲,我喜歡的誰也沒辦法替我做主,任何人都不行。”陸景桓急忙說道。
“不,這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你們高門大戶的正妻,向來都是各種世家之間的利益交互,我如若跟你,只能爲妾,可我沈七月,雖出身寒微,可與人做妾那是絕無可能。”
“原來是因爲這個……”陸景桓恍然大悟,“就因爲這些?”
“這些難道還不夠嗎?”沈七月反問。
“可我何時說過我要納妾?”
“那時是要我做外室?”
陸景桓又氣又可笑,忍不住在她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你腦子裏在想什麼?我喜歡你,我只要你,我自然要三媒六聘,六禮不少地將你娶進門。”
不能否認,他這樣的承諾確實戳中了沈七月的心,她呆呆地看着他,“那……蘇媛怎麼辦?你要將她金屋藏嬌?你侮辱了我,也侮辱了她。”
“沈七月,你的腦子是什麼做的?凝血散凝固了你的腦子嗎?”
陸景桓簡直要瘋了,本以爲這樣明白熱烈的表達,她就能感覺到自己對她是一生一世的認真。
可她怎麼會提到蘇媛?關蘇媛什麼事?
沈七月也被他說老說去說不到重點,搞得沒了耐心。
“陸景桓,你又說娶我做正妻,又說不納妾,那你準備把蘇媛怎麼辦?”
“你我之間男婚女嫁,幹蘇媛什麼事?”
沈七月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但是……他不是也喜歡蘇媛嗎?
“你……不喜歡蘇媛?”
“我何時喜歡過蘇媛?誰告訴你的?”
沈七月徹底被他搞懵,“你不喜歡她爲何對她那麼上心?還將簪子送給她?”
陸景桓皺了皺眉,“什麼簪子?”
“就……你之前送給我的那個,你孃的遺物流蘇玉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