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情深不壽

發佈時間: 2024-12-22 05: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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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抹去關於他的記憶。

 喬湛北緊咬着香菸菸蒂,垂在褲縫邊的雙手漸漸攥起。他第一次帶她去看心理醫生,對方就提到過,只有這個辦法。

 他當時不肯。

 她愛了他十幾年,死亡都沒把他們分開,現在,卻要她忘記他。

 別說他無法接受她忘記自己,葉眠她自己也不願意,她即使對他滿是仇恨的記憶,也還要愛他。

 怎麼捨得忘記他?

 “真他媽扯淡!”

 許久,喬湛北咬着菸蒂,從齒縫間爆了句粗。

 這聲怒罵,不是針對時彥深也不是針對那些心理催眠師,他這是對命運的控訴!

 他胸口大幅度起伏,拳頭咯咯作響,眼尾通紅,看向時彥深,一字一頓:“我喬湛北,不信這個邪!”

 時彥深看着他這個樣子,在心裏嘆了一口氣,他也不明白,這位天之驕子的人生,爲何像唐僧西天取經似的,歷經磨難。

 父母早逝不說,前不久,他才從鬼門關挺過來,現在心愛的女人又瀕臨精神崩潰的邊緣。

 他這個朋友,爲他感到無奈又悵然。

 “湛北,我理解你的感受,抱歉,我也幫不上你什麼忙。”時彥深拍了拍他的背,沉聲道。

 喬湛北剋制住情緒,點點頭,“你去忙,我一個人站會兒。”

 時彥深頃長挺拔的白色身影離開,偌大的天台,只剩喬湛北一個人,他孤身迎着冷風而立,滿身寂寥,滿心的掙扎。

 嘴上說不信邪,但他心裏清楚,只有失憶,才能救葉眠。

 可是,他捨不得。

 一想到她會徹底忘掉自己,他的心臟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空蕩蕩,丟了魂。

 病房裏,葉眠站在窗邊,看着兩名清潔工阿姨將一地的狼藉收拾掉,她們拎着兩大隻黑色垃圾袋出了病房。

 她收回視線,轉身看向窗外。

 深秋時節,窗外的銀杏樹只剩零零落落的葉子掛在枝頭,一陣風吹過,金燦燦的葉片隨風飄零,沒有方向地亂飛。

 回想起自己醒來後又發瘋的一幕,她嘴角苦澀地上揚。

 現在的自己,讓她想起一部電影裏,擁有一雙剪刀手的男主角,他愛女主角,卻不能擁抱她,因爲他的剪刀手會傷害她。

 她愛喬湛北,卻連與他同牀共枕,都不能。

 她會傷害他。

 他們以後,要怎麼過下去?

 聽到腳步聲,葉眠擡手輕輕擦了擦眼淚,轉身時,看到拎着飯盒進來的男人,她脣角愉悅地上揚,“喬哥!”

 她邁着輕快的步調,迎向他。

 只要看見他,就會滿心歡喜。

 她雖然臉色蒼白,卻笑得很開心,笑容溫暖,不像之前那樣破碎,令他心疼、窒息。

 看着這樣的她,喬湛北揚脣,笑及眼底,“我讓傭人送了早餐,有你最愛吃的蟹黃湯包和白粥,還有小菜和鹹鴨蛋。”

 一聽說有自己愛吃的,葉眠更加欣喜,“帶醋了嗎?湯包要蘸醋才更美味。”

 喬湛北笑得寵溺:“帶了。”

 看着這樣的她,他更捨不得讓她失憶,他還是想搏一搏,想要用更多的愛,驅走她潛意識裏的仇恨記憶。

 葉眠右手手心的傷一直沒好,昨夜還摔倒,頭部拍了ct,暫時住在醫院裏。晚上,她不讓喬湛北陪護。

 靳家來了人,姑姑靳淮素要留下陪她,防止她自虐,門外有保鏢站崗,防止她醒來後失控。

 喬湛北住在隔壁病房。

 “眠眠,不早了,放心大膽地睡吧,門外有保鏢看着,兩彪形大漢還架不住你?別多想,放輕鬆。”靳淮素坐在牀沿,看着她,溫聲細語道。

 “嗯,你也去睡吧。”葉眠微笑道。

 “我等你睡着,再去睡。”靳淮素幫她掖了掖被子。

 葉眠沒說什麼,閉上雙眼。

 靳淮素守了很久,見她睡着了,纔去陪護牀睡下。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葉眠慢慢睜開雙眼,她根本沒睡着。

 有人看着她,她不能再靠自虐保持清醒,她很緊張,害怕真會睡着。

 此時,她的心臟“突突”地跳個不停,心裏一陣陣地發慌。

 就這樣,她一夜沒睡着,熬到了天亮。

 起初,喬湛北還以爲她一覺醒來,不會被仇恨情緒控制了,結果到了第三天才明白,她是徹夜徹夜地失眠。

 病房裏,顧颯颯看着比前幾天又憔悴了不少的葉眠,她紅了眼,聽說,她已經三天兩夜沒睡覺了。

 “小美人,你靠在我肩頭睡一會兒,放心吧,喬湛北不在,你醒了也殺不了他。”

 葉眠靠在顧颯颯的肩頭,閉上眼,輕聲道:“颯颯,我試過了,白天也睡不着。之前我想盡辦法提神保持清醒,現在,想睡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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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聲音有氣無力,疲憊不堪。

 此時的葉眠,頭暈、胸悶、想吐,想好好睡一覺。

 聽着她的話,顧颯颯心裏急得團團轉,她在心裏恨恨地罵:到底他媽的該怎麼辦?

 她家小美人的命怎麼就這麼苦?

 都怪陸嶼那個人渣,那天就讓顧野打死丫的!

 病房門口,喬湛北透過透明的玻璃窗,看着裏面。

 她歪着頭靠在顧颯颯的肩頭,身形削瘦,面黃肌瘦,雙眸無神,了無生氣。

 “喬先生,根據我的分析,葉小姐是得了失眠症。對她來說,睡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此產生了自我防禦心理,失眠。”心理醫生安娜,看着喬湛北的側臉,分析道。

 她因爲害怕睡着後醒來傷害他,起初靠自殘保持清醒,現在,以心理性的失眠保持清醒。

 喬湛北緊咬着後槽牙,力氣之大,整條腮骨彷彿要從薄薄的皮肉裏掙出。

 她本是一朵朝氣蓬勃,鮮活明豔的花朵,如今,像一朵漸漸褪色、枯萎的乾花。

 男人漆黑的深眸定定地看着病牀上的女人,他對身旁的女人沉聲問:

 “安娜,她現在的情況,可以催眠麼?我想她活得輕鬆點……讓她忘記我。”

 說完這句話,他的心像是被生生割成了兩瓣,疼痛難忍。

 安娜:“葉小姐現在精神脆弱,很容易被催眠失憶,不過,保險起見,我建議抹掉她所有的記憶,因爲一個人記得部分人,不記得部分人,這樣很容易胡思亂想,陷入下一個精神內耗裏。”

 “不如一鍵重啓來得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