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洲身形虛晃了下。
脣角隱隱有些繃緊。
他正要開口,猝不及防間又聽到蘇宛辭說了句:
“傅景洲,真要算起來,不是我欠你,而是你欠我。”
“但現在,我不想讓你還了。”
她的聲音冷淡的厲害。
傅景洲的心隨着她的話語不斷捏緊。
可接下來這一句,卻比前幾句更加無情,直接將他打入了無底深淵。
“傅景洲,有些話,我不想一再重複,有些恩怨,我也不想反覆提及。你和我,最適合的,是形同陌路,之後永不再相見。”
“你欠我的,我不讓你還了,只希望——傅總這一輩子,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隨着她這句話,傅景洲心痛到極點。
那種密密麻麻近乎窒息般的痛,讓他身形都隱隱有些顫抖。
可他執拗的盯着她的眸,似乎想分辨她眼底的情緒。
好一會兒,他隱痛開口:
“小辭,你知道嗎?這些年,你看我的目光,開始時是依賴和眷戀,後來變成了厭惡和恨,再到現在……”
什麼都沒有了。
他在她眼中,什麼都看不到了。
就彷彿,他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聽着他這種話,蘇宛辭冷眸輕擡:
“傅景洲,恨一個人的前提,是在乎,是放不下。我不想再浪費時間去恨一個永不相干的人了。”
蘇宛辭目前的這種心境,是陸嶼最想要的。
雖然傅景洲害的他們失去了第一個孩子,雖然傅景洲和他們陸家有着弒子之仇,
但這種仇,這種恨,陸嶼一個人讓傅景洲付出代價即可。
他不需要他的小姑娘記恨傅景洲。
因爲記恨傅景洲的前提是,他傅景洲要一直存在於蘇宛辭心中。
陸嶼想將傅景洲徹底從蘇宛辭心裏剜出去。
不管是曾經的回憶,還是這段時間的仇恨,和傅景洲有關的一切,陸嶼都在一點一滴的將它們從蘇宛辭心中剝離。
安靜的長廊中,由遠而近傳來些微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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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洲沉着眼眸轉頭看去。
陸嶼手中捏着輕薄的手機,脣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松懶弧度,不徐不緩地朝這邊走來。
看到陸嶼,傅景洲眉心控制不住地折起。
而陸嶼卻彷彿沒看到傅景洲般,旁若無人地越過他走進辦公室。
裏面蘇宛辭將該收拾的東西一股腦放進了一個小箱子裏。
陸嶼進來的時候,她已經收拾的差不多。
男人將桌子整理好的幾本書裝進去,柔聲問道:
“快收拾完了嗎?”
蘇宛辭拉開一個抽屜,將裏面的幾個記事本和小飾品放在箱子中,“馬上就好了。”
五分鐘後,蘇宛辭把休息室中的東西打包好,和陸嶼一塊往外走。
308科室外面,傅景洲仍舊站在原地。
蘇宛辭手中拎了一個袋子,裝書和盛着大部分東西的小箱子則是由陸嶼抱着。
看着他們二人,在蘇宛辭離開308科室門口時,傅景洲忽而攥住了她手腕。
他用的力很大。
片刻都不敢鬆手。
彷彿只有這樣,他才能將她留下來。
“小辭……”他晦澀開口。
蘇宛辭不耐煩地蹙眉。
正要用力甩開他,就聽到他澀然的聲音:
“我欠你一句對不起……”
“這世上,不是所有東西都能用這三個字來解決。”
說罷,她用力掙開了他。
這時陳恆已經趕過來。
陸嶼將手中的小箱子和蘇宛辭手中拎着的袋子遞給陳恆。
寬闊的手掌牢牢握住蘇宛辭的手。
指尖不經意地在她腕上劃過。
似乎是在抹去什麼。
他並沒有提那些所謂的過往。
口頭上的歉意和愧疚不痛不癢,陸嶼要的,是傅景洲付出實質性的代價。
比如——
近期傅氏的股市在麓晟集團的干預下,瘋狂暴跌。
“以往麓晟集團和傅氏集團之間的較量全在商圈,從今天開始,陸氏和傅氏之間又多了一項醫療。”
陸嶼脣角勾着似是而非的笑。
“雖然華南醫院有我們陸氏的陸太太坐鎮,但從管理經驗上來看,我陸氏比之傅氏要遜色一籌,希望今後陸氏和傅氏兩家仍能在切磋中見雙方實力。”
說罷,陸嶼看也不看傅景洲越發難看的臉色。
牽着蘇宛辭的手就離開。
陳恆抱着箱子提着袋子,默默跟在後面當背景板。
心裏卻不禁嘆道:
他們些這位毒舌的老闆,還真是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刺撓傅景洲的機會。
就今天他們老闆說的這兩句話,雖看似雲淡風輕、不顯山不露水,但懂的人都明白,他們老闆這話是直接說在了傅景洲的死穴上。
他傅景洲曾經得到了蘇宛辭八年又如何?
如今還不是成了他陸嶼的太太?
他傅景洲用一紙合同將蘇宛辭困在華林醫院又怎麼樣?
今天還不是被他陸嶼挖走了。
他傅景洲不肯放手華林醫院的掌控權,那陸嶼便買斷對面的華南醫院,親自給他的小姑娘一個全新的工作場所。
這一次,傅景洲和陸嶼之間的較量,可謂是陸嶼大獲全勝。
……
今天一早蘇宛辭來收拾東西,好巧不巧的,程逸舟正好也在隔壁拿他的東西。
今日這三人之間恩怨情仇的一幕,也正好被某位愛車人士盡收眼底。
陸嶼和蘇宛辭離開後,程逸舟悄無聲息地往裏挪了挪身體,隨即虛掩上門。
將方纔偷拍的照片傳到了他們幾個人的小羣裏。
並敲出一行字:
【原來怎麼沒發現,陸嶼這狗心思這麼深,不聲不響弄出來個醫院也就罷了,和傅景洲說話時,真是句句卡在傅景洲的傷疤上。就他這個嘴,去懟情敵,真他麼絕了!】
由於陸嶼也在羣裏,沈銘賀和周牧他們一個字都不敢吭聲。
只當沒看到程逸舟這條消息。
此刻的藍夜包廂中。
瞅着程逸舟中敲出來的這行字,沈銘賀面無表情地輕嗤。
“以前怎麼沒發現,程逸舟這玩意怎麼會這麼缺心眼?”
周牧:“?”
沈銘賀掃了他一眼。
手指抵着額角,玩味道:
“這傢伙真是一點情商都不帶長的,所有的腦子全用來癡迷跑車了。”
這麼多年兄弟,程逸舟竟然真不瞭解陸嶼疏懶下的真正性情。
如果傅景洲是程逸舟這種‘傻白甜’的心性,早不知道被陸嶼弄死多少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