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聿宸有千萬種方式躲開,甚至還手。
但他沒動,黑眸盛滿受傷和戾氣,望着白子苓。
‘啪——’
巴掌落下,男人臉上浮現一個小巧的紅巴掌印。
白子苓扯過旁邊的花灑,冰涼的水珠從男人頭頂灑下來,打溼他的頭髮和衣服。
“清醒了嗎?”
她皮膚白淨,沒有絲毫事後的痕跡。
他們相處幾個月,她是那種腳踩兩條船的人嗎?
爲什麼就不肯聽她的解釋呢?
她問,清醒了嗎?
秦聿宸沒有,相反他更加憤怒還有一絲委屈,自己被她戴了綠帽子,還被她打?
仗着他喜歡她,就這麼肆無忌憚地作踐他?
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白子苓扯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任憑她怎麼說,秦聿宸像是聽不懂一樣,頑固不化地認爲她和周旭發生了關係。
那她還解釋什麼?
白子苓揚臉看他,“你不覺得矛盾嗎秦聿宸,說着我髒,卻還想上我。”
說着,她目光向下掃了一眼,滿臉嘲弄:“怎麼?就不怕我剛和周旭結束,還沒來得及清……”
話還未說完,脣就被人堵住。
男人怒不可遏,眼尾隱隱泛紅,這個吻來得氣勢洶洶,恨不得將她吞吃入腹。
白子苓沒有力氣反抗,只能不斷咬他泄憤。
很快,口腔充斥着一股血腥味,可秦聿宸眼皮都不曾動一下。
這並不能說是親吻,沒有情人之間的繾綣溫情,沒有臉紅心跳的氛圍。
只能說是他們雙方以這種方式,相互宣示他/她的憤怒,發泄各自的情緒。
等秦聿宸胸口劇烈起伏地離開,聽着他沉重的呼吸聲。
白子苓忍不住笑了,背脊靠後,貼着冰冷的牆壁,清脆的笑聲滿是嘲諷。
“還敢親我,你怎麼不嫌髒了?溫馨提示,周旭剛剛也……”
“別說了。”秦聿宸眼目赤紅,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白子苓學着剛剛秦聿宸的樣子冷笑一聲,執拗地望着男人。
“我爲什麼不能說?你不就是認定我和周旭睡了嗎?既然睡了,能不接吻嗎?能……”
秦聿宸嗓音有些發顫,怒吼:“我讓你別說了!”
白子苓似乎有些疑惑,微微歪頭,“那你到底想讓我說什麼?”
“我說跟周旭清清白白,你不信,我說和周旭不清不楚,你不讓我說。”
秦聿宸也不知道自己想聽什麼。
白子苓垂下眼,不鹹不淡道:“如果你覺得不甘心,想睡我,請隨意,看在當初你幫我那麼多次的份上,我不會報警。”
“今晚結束,你我互不相欠,再無瓜葛……”
秦聿宸毫不猶豫地拒絕,“絕不可能!”
話落秦聿宸自己都禁不住怔住,如果白子苓真的背叛了他,他的驕傲和尊嚴怎麼能讓他甘願忍下?
白子苓似乎也這樣想,杏眸帶着輕嘲。
她態度忽變,秦聿宸心中莫名有些慌,怒火淡去,理智回籠。
回想從見到白子苓發生的點點滴滴,白子苓說話的神態和語氣……
當時他滿心嫉妒和憤怒,都沒有仔細思考白子苓說的是否符合事實。
正想着,秦聿宸悶哼一聲,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白子苓。
白子苓眼睫低垂,避開他的目光,抓着他靠近。
忍着心中的害怕,咬牙勾住他的腰。
秦聿宸頭皮發麻,“你……”
白子苓疼得臉色慘白,脣瓣微微顫抖,半晌才緩緩說:“看到了嗎?”
隨着她的目光向下看去,秦聿宸臉色鉅變,鮮紅的血格外醒目。
他連忙撤開,“子苓……”
“這下能相信我和周旭清白的吧?”白子苓繼續說。
“只可惜,下次再被你誤會,就沒辦法證明了。”
她艱難地扯脣,“不過下次我也不想再向你證明了。”
“趁我還沒反悔,你快點結束,我不想再看到……”
話還未說完,白子苓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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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幾個小時後,白子苓緩緩睜開眼睛。
視線內的一切都籠上一層黑灰。
隨着醒來,大腦被千萬只針扎一般的疼,以及身下的不適,惹得她緊皺眉頭。
微微側頭,黑色在天空暈染開來,雲層掛着幾顆星星,散發着微弱的光。
原來天又黑了。
看來一切都結束了。
白子苓動了動脣角,發現自己怎麼都笑不出來。
她雖然臉皮薄,但也曾暗搓搓地想過自己和秦聿宸的第一次會是什麼樣子,會在哪裏……
在她的腦海中,會是浪漫的,是幸福甜蜜的。
可事實是,是在秦聿宸的憤怒、猜疑中,在他們的爭吵之下。
甚至還進了醫院,想起那一刻傳來的劇烈疼痛,是撕裂了嗎?
曾經她那般抗拒就有這方面的顧慮,尺寸嚴重不相符,她怕丟人進醫院。
沒想到還是沒避開。
白子苓閉上眼睛,一滴淚珠滑進枕頭,瞬間不見蹤跡。
這一切,真糟糕……
身後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緊接着她能感覺到有一道目光落到她身上。
傳來衣服摩擦細碎的聲響,那道身型挺拔高大的男人蹲在牀邊。
“子苓,對不起。”
是秦聿宸的聲音,像是許久沒喝水一樣,嗓音乾澀,沙啞。
當時白子苓忽然暈倒,讓秦聿宸慌了神。
送到醫院才知道她竟然發燒到三十九度多。
吹夜風她就着涼了,回到家他用冷水淋溼她,因爲不聽她解釋,害她情緒波動過大暈倒……
想起自己冤枉她,理性全失說出那些羞辱她的話,秦聿宸心臟像是被人攥在手心,疼得厲害。
助理已經調查清楚,周旭找了關係,和白子苓一起去民政局領了假證。
他們的戶口上都顯示着未婚。
以及楚家算計白子苓的事情、周旭媽媽和楚順蘊之間的愛恨情仇,都調查得一清二楚。
一切正如白子苓說的那樣。
她只是和周旭假結婚,獲取楚家的信任,伺機報復。
秦聿宸腦海裏迴盪白子苓崩潰大哭:“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才讓我遇到他們這些人?”
他非常後悔沒能及時告訴她:這一切不是她的錯,她是無辜的。
在白子苓昏迷的這幾個小時裏,秦聿宸耳邊迴盪着白子苓說過的每一句話。
遇到這麼多事情,她不敢告訴自己,她不想讓自己低三下四地求朋友,求老闆,用別人的關係幫她處理這些。
因爲他沒跟白子苓說自己的身份,在白子苓眼裏,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而已。
‘普通人’的他,除了求人,怎麼跟楚家鬥?
秦聿宸剜心般地疼,背脊彎下來,身形隱隱顫抖。
白子苓一直都在跟他解釋,可自己滿心只有憤怒和嫉妒,絲毫不肯相信。
他擡手,‘啪——’重重扇自己一巴掌。
“我錯了,對不起。”
任由他道歉認錯,白子苓好似睡着一樣,不給半點反應。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離開,房間再次迴歸平靜。
白子苓緩緩坐起身,艱難地挪動比平時沉重幾倍的身體,拿起旁邊的手機。
“你身上的傷怎麼樣?”
“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
聽着病房內傳來的聲音,秦聿宸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白子苓反反覆覆發燒兩天,才徹底痊癒出院。
在這兩天裏,她從未對秦聿宸說一句話。
出院那天,她趁秦聿宸去辦出院手續的時間,換上衣服自行離開醫院。
等秦聿宸回到病房,已經沒了白子苓的影蹤。
他看着空蕩蕩的病房,沉默着上前整理好東西。
半個小時後,男人站在走廊裏,透過病房上的窗口,看到白子苓掉着眼淚。
她的面前的病牀上,躺着一個男人,男人臉色蒼白,胸前用鋼板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