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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的細雨斷斷續續下了一週。
上午十點,梁醫生準時前往病房查看病人的情況。
屋內。
陸琛正坐在沙發上看國際新聞。
梁醫生往他那邊走,“恢復得很好,再住兩天就能出院了。不過,我看你這樣是想再繼續住個把月吧?”
這周,薄楚楚在醫院照顧他。
可謂是寸步不離地守着。
親自幫他擦藥,一日三餐也是薄家傭人做好送過來,她陪他吃。
陸琛右手受着傷不方便,她還喂他吃。
不過,這也是陸琛裝得好。梁醫生以前倒是沒發現,這朵醫學高嶺之花,演技爐火純青、出神入化!
當着薄楚楚的面。
他溫良無害。
她問他傷口疼不疼,他立馬點着頭說很疼。
任憑誰看了都覺得他傷痛入骨,都會可憐心疼幾分。
薄楚楚一離開,比如現在。陸琛就是一張冷臉,神態疏離,擱那坐着不說話也沒任何動靜。
梁醫生端詳着他,“打算住多久啊,我幫你編造病歷本。”
陸琛繼續看着液晶電視上的新聞,頭也不回,“兩個月。”
“兩個月?!”
梁醫生驚了。
好傢伙!
好哥哥!
您這比薄總還牛啊。
人薄總好歹只住了半個月,您這開口就是兩個月!
兩個月?
按他這周傷口癒合的速度看,兩個月後估計都結痂脫落了吧?
到時候怎麼編?
說他發燒引起了腦膜炎?
梁醫生覺得不妥,“再住半個月就得了,人要學會見好就收。”
別到時候行跡敗漏,砸了他‘良心醫生’的招牌。
“你編你的病歷本就行。”
“怎麼說話呢?”梁醫生哼哼,“沒有我兩肋插刀,你還想得到薄小姐的憐愛垂青?不懂感恩。”
陸琛斜了他一眼,“我熬夜敲出來的論文餵了狗。”
梁醫生撓頭:“這個……”
“咯——”
房門響了一聲。
薄楚楚推門從外邊進來。
聽到門聲,梁醫生本能轉頭看了她一眼。再轉回頭,就看見陸琛乖覺地站起身,還自己理了理病服衣襬,然後朝薄楚楚走去。
他走到薄楚楚跟前,伸手幫她拿了早餐。
薄楚楚不讓他多拿,“你手上的傷還沒好,不能提東西。”
陸琛還了一個保溫盒給她,“嗯,都聽你的。”
梁醫生:“……”
幾秒鐘前還給他冷眼看,門一開,薄小姐一進來,就秒變臉啊。
真的。
下一屆奧斯卡頒獎典禮沒有陸琛他不看。
不去做川劇變臉的弟子真是浪費了人才。
這邊。
薄楚楚將保溫盒擺在桌上。
陸續打開蓋子。
她先盛了一碗粥,攪拌了幾下,再遞給陸琛,“阿姨說鹽加多了點,你嚐嚐看,如果太鹹了就不要吃。”
陸琛接了勺子。
男人聽話地喝了一口粥,隨後擡頭望向她,“很好喝。”
她拉了一張椅子在他身旁坐下。
在他喝粥期間,拿了一個雞蛋。她一邊剝一邊說,“你今天覺得怎麼樣?動一動右手疼痛感還強嗎?”
陸琛喝粥的動作停了一下。
他左手拿着勺子,摩挲幾下後才說,“還疼。”
那邊的梁醫生按了按太陽穴:“……”
送走了薄總那尊大佛,又遇上自個兒同事。他在中間就是個怨種,大冤種!
“大概還要多久才能出院啊?”薄楚楚又問。
在梁醫生說話前,陸琛先一步說:“梁醫生說了,至少還要兩個月。”
“住院期間能短時間出院嗎?”
“應該不能。”
薄楚楚看了幾眼回話的陸琛,而後偏頭再次詢問梁醫生,“出院一兩天也不能嗎?”
能嗎?
當然能了!
陸琛這周傷口癒合得很好,骨裂的部分已經在修復。
這週末就能出院回家養着了。
梁醫生暗自瞅了眼那邊的陸琛,他神色略微不自然,“薄小姐,考慮到突發情況,以防萬一,還是別出院了。”
“楚楚,你有急事要離開嗎?”
是有關席世嗎?
這一句話陸琛沒有問出來。
“也不算很急……”
“咚——”
陸琛手裏的勺子掉了,砸落在玻璃茶几上。
他吃疼地蹙起了眉。
薄楚楚當即起身,彎下腰小心翼翼地護着他的右手,“又疼了?算了那件事先放着,留在醫院照顧你痊癒再說。”
男人眼底閃過稍縱即逝的悅色。
他掩藏得很快。
薄楚楚來扶他,陸琛順理成章地將腦袋靠在她懷裏,裝慘示弱。
“梁醫生您過來看看,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
“……”梁醫生正看戲看得起勁兒,他頓了一下,“好的薄小姐,我來看看。”
梁醫生走過來。
用着他從醫十五年的經驗,仔細地檢查陸琛右手臂的傷。
隨後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這是傷口炎症……神經末梢……總而言之薄小姐,陸醫生的傷依然嚴重,需要認真休養。”
聞言,房間裏的實習生眉心猛跳。
他本科四年,研究生三年,實習生半年,將近八年的學醫生涯,梁醫生這一番話他竟然一句都沒聽懂。
這邊。
薄楚楚不懂這些專業性的名詞。
好高深。
聽起來很嚴重。
反正她只聽懂了最後一句話:陸琛的傷不輕,還得仔細照顧。
薄楚楚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會跟我爸爸說,我和他商定姻親的事情推遲,請戰氏夫婦晚些來京城,等他痊癒再說……”
剎那間。
空氣安靜。
陸琛大腦短路了三秒鐘,“商定姻親?”
他臉色有點白。
眼神有點直。
薄楚楚以爲他是太疼了,疼迷糊了。她正打算弓下身子去看他,還沒等她伸手,陸琛忽然握住她的手。
男人手都在抖。
話音裏的悅然藏不住,“楚楚我不疼了,我一點都不疼!”
薄楚楚被他突兀的動作嚇了一跳。
梁醫生則翻白眼。
幾分鐘前還裝死說疼,還要住院兩個月。現在直接飛起,一點都不疼了?
梁醫生看熱鬧不嫌事大:“陸醫生,您傷還重着呢,至少得住院倆月。中途不能出院,以防萬一呢……”
“他在胡說八道!”
陸琛站起身。
同時打斷了梁醫生的話。
他握着薄楚楚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松。
乾淨修長的手指隱隱露出白色的指骨。
太激動了。
他低頭看着她,“楚楚,我現在就可以出院。不疼,手完全沒有疼的感覺。”
薄楚楚半信半疑。
她昂着腦袋望着他,越看越覺得他像個傻子?
女孩皺了皺臉,“你真沒事了?”
“沒事的,我是醫生,有沒有事我自己很清楚。”
爲了證明自己沒事。
陸琛鬆開她,邁開步子往前走,繞着病房走了幾圈,甚至還用右手提起了一個保溫盒。
“你小心你的手……”
“我沒事楚楚,你看我其實……砰!”
病房的門被推開。
陸琛直接撞了上去,砰地一聲巨響。
小護士站在門口嚇壞了。
端在手裏的藥盤都掉在了地上。
她只是推門進來,而且她用的力氣不大啊,怎麼把陸醫生撞得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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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醫生好像被撞暈了……